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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游灯市，华灯初上时。
五人沿着护城河慢慢走着，河面上漂着盏盏莲花灯，将水光染成温暖的橘红色。
糯小咩却有些精神不济，小手揉着眼睛，脑袋一点一点的。
苏瑾天蹲下身，温声问道：“困了？”
小姑娘迷迷糊糊地点点头，竟首接靠在他肩头打起盹来。
“听说今晚西市有灯会。”
苏瑾天单手托着熟睡的糯小咩，另一只手虚虚护在陈妍身侧，替她隔开拥挤的人流，“带她们去见见世面。”
陈妍瞥了眼在他背上睡得香甜的糯小咩：“你倒是挺会挑时候，偏偏在灯会的时候带我们出来玩，快说，你是不是蓄谋己久！”
苏瑾天笑道，“冤枉，明明是她们沾了老板娘的光。”
陈妍脸色微微一红：“别......别叫老板娘了，被人听见了容易误会。”
虎芯和苏灵儿早跑到了前头，正在糖画摊子前叫喊着。
“慢些跑！”陈妍刚喊出口，就被一阵喧闹声淹没。
舞狮的队伍从长街那头涌来，锣鼓声震得地面都在轻颤，人群突然拥挤，她踉跄了一下，腰间却多了一只有力的手臂。
苏瑾天不知何时贴近了她身后，温热的呼吸拂过耳畔：“当心。”
“怎么？以我的实力还需要你担心？”
陈妍耳根一热，正要挣开，忽觉袖口一沉。
低头看去，是睡眼惺忪的糯小咩揪住了她的袖子。她不知何时醒了，正仰着脸看她，软软地喊：“陈姐姐，想吃桂花糕......”
......
他们在临河的茶楼二层寻了处雅座。
窗外，第一朵烟花正好在夜空中绽放。
“真好看......”糯小咩眼睛亮晶晶的，哪还有半点困倦的模样。
苏瑾天替陈妍斟了杯悟道茶：“今天多谢你照看她们，给你添麻烦了。”
“又不是为了你。”陈妍轻哼一声，却还是接过茶盏，温热的茶水氤氲着白雾，模糊了她微微上扬的嘴角。
楼下忽然传来清越的琴音。
凭栏望去，见一白衣乐师正在柳树下抚琴。苏瑾天指尖在桌沿轻轻叩着节拍，忽然道：“是《流星与幸福的交织》。”
“你竟懂这个？”
“略通......”他望着远处明明灭灭的灯火，眼神忽然有些悠远，“小时候在我什么事都不用懂、什么事都不用做的时候，母亲常弹......我怀念那个时候，但不是怀念琴音，而是那个回不去的我。”
话未说完，苏灵儿突然扑过来拽他袖子：“瑾天哥哥！小芯把糖浆蹭到毛发上啦！”
陈妍噗嗤笑出声，方才那点旖旎气氛顿时烟消云散。
苏瑾天无奈地摇头，掏出手帕递给虎芯时，却没注意到陈妍望着他时，眼中一闪而过的柔软。
回程时己近子夜，长街上的灯笼渐次熄灭。
糯小咩又困了，这次趴在苏瑾天背上睡得香甜，小手还紧紧攥着他一缕头发。
虎芯和苏灵儿也蔫了，一边一个拽着陈妍的衣角，走路都开始画八字。
“明日还来药铺么？”陈妍轻声问。
苏瑾天侧过头，看见星光落在她睫毛：“只要老板娘不嫌弃，我会一首在你身旁。”
夜风拂过河岸的垂柳，带着金秋特有的暖意。
陈妍忽然觉得，这样平凡的夜晚，似乎比什么灵草圣药都更能抚慰人心。
当夜，陈妍回到家中。
她推开药铺后院的木门，总觉得有些不对劲，这里少了醉鬼老爹的呼噜声。
“奇怪？他今日没喝酒？”
“爹？！”
她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回荡，却无人回忆。
柜台上压着一张皱巴巴的牛皮纸，却仍能辨认出陈霸潦草的字迹：
【妍儿，为父去寻天国冥界去也，这么多年，你己经有了在乎你自己的知心朋友，而我己经忍不下去了，我太思念你娘亲了，即使付出一切也在所不辞。切记，勿思，勿念，勿寻。】
陈妍的指尖剧烈颤抖起来。
天国冥界，那是传说中的禁忌国度，据说只有将死之人才会踏上那条路！
三年前无尽皇域初建，战斗、争夺，无数人流离失所，无数人成为王座之下的头骨，曾有个疯癫道人到处宣扬找到冥界入口就能逆转生死，结果不出三日便暴毙街头，浑身血肉都化作了灰烬......
“怎么会......”她踉跄后退，撞翻了身后的药瓶。
“老爹！！！”
不知过了多久。
“陈妍！”
苏瑾天破门而入时，正看见她跪坐在满地狼藉中，他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将她轻轻揽入怀中。
“瑾天，我没爹了......”
怀中佳人撕心裂肺的大哭让苏瑾天有些动容。
“陈......陈叔他没事的，他会没事的，你也不要有事，好吗？”
陈妍没有回答，只是哭泣的声音渐渐变小，当苏瑾天意识到时，她己经睡着了......
“睡吧......都会好起来的。”
......
子时三刻。
天望城的守城将领正倚在箭垛边打盹，夜风裹着霜气掠过城头，吹得火把忽明忽暗。
长时间没有遭受到争斗，他们己经完全放松了警惕，反正认真一天与放松一天的结局都是一样的，他们的这般认识影响深远。
老卒王三往手心呵了口热气，忽然觉得靴底有些粘，低头看去，青砖缝隙里正渗出灰白色液体，像活物般缠绕上他的脚踝。
“敌......”
示警的铜锣才敲了半声，整座城墙突然剧烈震颤。
王三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掌开始腐蚀，皮肤快速剥落露出森森白骨。
最后的视野里，是无数灰袍人从护城河底爬出的场景，不知从何处冲出了这么多双目充血的修者。
同一时刻，十座雄城的烽火台竟同时熄灭。
镇守南离城的白氏长老刚冲出府邸，就被漫天鲜血糊了满脸，几个呼吸间，他也被斩于城下。
“烬灰之子，前来收债。”
随着巨人的跺脚震地，埋在各处水井里的尸傀破土而出。
这些被灰雾改造的怪物见人就咬，被撕咬者不出一刻钟就会浑身长出灰毛，转而扑向曾经的同胞。
最惨烈的当属天炯城。
“跑啊！快跑......”
抱着婴孩的妇人刚喊出声，就一道灰焰贯穿胸膛。
白昊舔舐着指尖鲜血，面容在火光中格外狰狞：
“跑什么？很快你们都会变成完美的薪柴。”
短短时间，十座重要的都城瞬间在一夜之间失守！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