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车上等我。”
池乘渊下了车,和赶来的警察说了几句话,又去死胡同里把刚刚方梨掉了的手机找了回来。
再次拉开车门上车的时候,车上的方梨吓得一抖。
她还没有从刚刚的惊恐中缓过来,受得刺激太大,很难缓过来。
“警察会调取这条路上的监控做调查,今晚胡南和光头男都会被控制,你不用担心,先回去好好睡一觉,等明天状态好些了,再去警察局做笔录。”
池乘渊说完,把手机递给方梨。
他本不想让摇摇欲坠的方梨再受什么刺激,但他实在也不是虚伪矫情的人的,藏不住情绪。
一开头仍然冷冰冰的,“现在知道拉黑我会有什么后果了吧?”
方梨一愣,意识到他看到了自己手机,也看到了刚刚那通没能拨出去的求助电话。
她也倔得很,把头扭向一边,“这是我的手机,想拉黑谁我自己说了算,你没权力管。”
池乘渊扯了扯嘴角,“你在我面前除了让我别管你之外,就没有别的话可说?”
方梨刚想说什么,手机响了。
屏幕亮了两下后又熄灭,她看到来电显示是“奶奶”两个字,却只是一闪而过,屏幕完全黑了。
方梨顿时慌了,拿起手机晃了晃,可是不管她怎么折腾,手机都处于关机状态,怎么都打不开,她越来越急躁,坐立不安。
“大概是刚刚和光头男拉扯的时候摔坏了。”池乘渊瞥了她的手机一眼。
怎么早不坏晚不坏,偏偏是奶奶电话打来的时候坏了。
方梨没办法,只能憋着气向池乘渊求助,“能不能把你的手机借我两分钟,我给奶奶回个电话,太晚了她找不到我会担心的。”
池乘渊盯着她看了两秒,她脸上的着急是真的,眼里的难过也是真的。
坚强和倔强中,总带着一丝小女生的软弱。
有那么一瞬间,池乘渊动了恻隐之心。
他拿出自己的私人手机递了过去,示意她可以随意用。
本想下车去呆两分钟,给方梨充足的私人空间打这通电话。
但是他的车在这里停了太久,警察那边已经取证完毕准备离开,在外边用手势示意他把车开走。
没办法,池乘渊只能发动车子离开。
旁边的方梨电话已经拨通了。
她的声音非常淡定理智,完全听不出刚刚在她身上发生了凶险一幕。
“奶奶,我刚从图书馆出来,手机没电了,借了同学的打给你,你这么晚怎么还不睡呀。”
“我刚刚心慌,像是感应到什么似的,有点担心,就给你打了个电话。”
“你是不是又没有乖乖吃药了?医生开的药一定要按嘱咐吃,不许偷懒!我这两天还有个考试,等考完了我就回去,你好好照顾自己。”
方梨深吸了一口气,很快又说,“奶奶,我马上到宿舍了,先不说了,你早点休息。”
再多一秒都会露陷。
她把手机还回去的时候,眼眶又红了起来。
“演技挺好。”池乘渊收起手机,这一句听不出是褒还是贬。
方梨垂眸,“现在只有我和奶奶相依为命,我不能再让她受伤,绝不能。”
池乘渊没说话,看着前方的路,车速一点没减,渐渐的,又拐进了一个陌生的小道里。
方梨有心理阴影的,连忙问,“你要带我去哪?”
“你这个样子不好再回学校,你在云城应该也没有房子吧,打算去哪?”
池乘渊这个问题还真把她给问住了,是啊,打算去哪,还能去哪?
方梨看着窗外的夜色,灯火阑珊里,竟然没有一盏烛火是属于自己的。
她心里一阵悲凉。
“你随便找个酒店门口把我放下吧,我今晚去酒店凑合一晚。”
池乘渊冷笑了一下,“和池鹤之合作还真是赚到大钱了?都舍得住酒店了?”
这话戳中了方梨,她哑口无言。
她不光在云城市中心没有房子,甚至连个能说说真心话的朋友都没有。
唯一一个能求助的人……
只有眼前的池乘渊。
池乘渊感觉到了她投过来的眼神,哼笑了一声,“我的收留可不是免费的,比酒店贵。”
他话里有话,方梨听得懂,身子颤了颤,“我……身上还有伤。”
池乘渊没再说话,踩下油门加快车速,没多大一会儿,眼前便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牌子——豪林别墅。
车子在最大的那栋别墅前停下。
“下车。”池乘渊先走了下去。
方梨却有些犹豫。
这个地方……是她第一次主动送上门的地方,有些奇怪的画面钻进脑子里,她有点别扭。
池乘渊没有管她,打开了别墅门走了进去。
方梨一个人坐在车上,周围安静得要命,光线更是暗到伸手不见五指,无比骇人。
她连忙下车,小跑着跟上了池乘渊的脚步。
可到了门口时,却又有些犹豫。
踏入这里意味着什么,她比谁都清楚。
虽然是走投无路的无奈之举,但此刻的方梨依旧觉得自己可笑极了。
廉价又丢人。
池乘渊已经走进了客厅,见后边的人半天没跟上,回头看了她一眼。
“这里对你来说不是轻车熟路吗,怕什么?过来。”
他脱掉了外套,只剩里边那件灰色的衬衫,随性又慵懒。
可那股特有的气场,依然尖锐无比。
仿佛浑身带刺,只要有人敢靠近,必定遍体鳞伤。
方梨性子倔,唯一两次低头,都是在池乘渊面前。
她叹了口气,垂着眼走过去,“能不能给我几分钟,我想先洗个澡。”
衣服破了,裤脚也沾了泥土,加上后颈上的伤,方梨狼狈的像个流浪汉似的。
就算池乘渊再怎么着急,也不至于如此不挑食吧。
没想到他还真不介意,拽过方梨的胳膊,把她拉到沙发上坐下。
那可是麂皮的沙发,一定不便宜。
方梨还没坐下两秒便弹了起来,“我还是先站着吧,你有没有可以换的干净衣服,先借我凑合一晚上。”
“不急。”
池乘渊从抽屉里拿出个小小的药盒,拿起最上边一层的碘伏棉签。
“上药,你自己可以吗?”他问。
很明显,他没为别人做过这种事,眼下也不打算为方梨这么做。
能拿出药来递给她,已经是大发慈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