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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说着，厨房内的气氛沉重起来，连那刀尖和案板碰撞的声音听起来都异常压抑。
奶奶摆了一下手，“嗨，我不该和你说这些的，方家的事复杂麻烦，也不是一两天能解决的，你和方梨在一起，还是得开开心心的，就不聊那些烦心事了。”
“其实我也想多了解方梨一点，”池乘渊依旧冷静淡定，切菜的动作也并未受影响，“既然经营花圃那么辛苦，为什么不考虑交给乘风集团呢？那样方家能得到足够的报酬，所有问题也能迎刃而解。”
这完全是站在商人的角度说出的一番话，要是放在其他人身上，奶奶听到必定会生气。
但眼前站着的是方梨的男朋友，她便耐着性子解释，“棠梨花圃是方家百余年的心血，也是方梨从小长大的地方，对她而言，这里不仅仅是一个‘家’字那么简单的地方，是她人生的全部记忆，换做是你，你会选择把自己的‘人生’卖掉吗？”
这番话太抽象，旁人真不一定听得懂。
但，池乘渊懂。
他也有相似的一段经历，有段想要找回来的记忆。
“奶奶说棠梨花圃有上百年的历史，那最初这座山、这块地，就是属于方家的吗？”他问。
“当然，”奶奶点头，“这块地就是从祖上传下来的，是属于方家的。”
池乘渊沉默着，不再说话。
奶奶想到了什么，换了个话题问，“我还不知道，小渊是做什么工作的？”
“我自己有一家投资公司。”
“青年才俊，真不错，”奶奶夸赞了一句，“你比小梨大一些，人生阅历也更丰富，小梨初出社会，空有一身闯劲，倔得很，得摔上几跤才能成长，如果方便的话，奶奶希望你能成为她的后盾，起码让她不要摔得那么惨。”
“奶奶放心，我会的。”池乘渊从不轻易许下承诺，不论出于何种目的，这一句确实是真心的。
“你是个好孩子，我相信你和小梨会幸福的。”
奶奶把捡好的菜放在池乘渊手边，沾着水的手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
这一句，意味深长。
三个菜炒好，池乘渊下厨的任务算是完成，剩下的两个汤是奶奶先前就炖好的。
离开厨房前，他又说，“如果方梨不想卖掉花圃，或许还能想想别的办法，不知道奶奶方不方便把关于花圃的资料给我一份，我研究一下看看。”
奶奶并不清楚池乘渊具体的工作，但也看得出来，他这样气质矜贵的男人，必定不会是普通人，或许真能帮到花圃，能让方梨不那么辛苦。
想了想，点头同意，“我这里有最详细的花圃资料，可以给你看看，不过方梨很排斥对花圃之外的人说这些，所以，希望所有资料到你这里为止，不要对外泄露。”
奶奶郑重地嘱咐。
池乘渊也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我现在去给你拿，不然待会儿更不方便。”奶奶擦擦手，离开了厨房。
池乘渊继续忙碌着，又炒了两个菜，心情平和，并未受刚才那番对话的影响。
即便有，喜怒不形于色，他也绝不会让任何人看出来。
奶奶进内屋拿资料的时候，方梨和何述并不在小院里。
何述提出来自己好多年没来花圃，想到处转转，便让方梨给她做导游，去山上看花去了。
“花圃真是越来越美了，你生活在这仙境一般的地方，真令人羡慕。”
何述颇为感慨，说着说着，低头伤心起来。
方梨很快明白他的意思，“学长在国外的这两年，不顺利吗？”
“公司对我很照顾，我对工作也还算游刃有余，但毕竟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总是会不适应，会想家。”
说着，他突然转身面向方梨，“在国外那段时间，我总是想起你。”
这话合着迎面吹来的风声，齐齐钻进方梨耳朵里。
她着实被吓到了，下意识后退。
何述本想拉她的手，却被这个后退给明显的回绝了。
他脸上的尴尬一闪而过，接着说，“当时我就想，要是你能在我身边该多好，这次我争取回来发展，有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为了你。”
这已经是太明显的表白，方梨若是听不懂，未免太傻。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曾经盼望过这样的言语，大学四年，都没能等到何述的表白。
现在再听到，心境却早已不如前。
“谢谢学长的惦记，现在我们能合作，也是一种缘分。”方梨说得礼貌客气。
何述没有死心，接着说，“方梨，我想要的不光是合作，你知道的……”
话没说完，被方梨打断，“学长，我现在一心只想让棠梨花圃东山再起，其余的没有考虑。”
真是奇怪，听着何述的表白，方梨心里竟然毫无波澜，明明对何述是有好感和欣赏的，可为什么有些排斥他的亲近呢？
“没关系，”何述笑笑，“来日方长嘛，咱们相处的机会还很多。”
他没再想去拉方梨，而是接着往前走，“对了，去出差的时间定了，下个月13号，需要你把你的身份信息，我帮你一起订票。”
下个月13号……方梨在心里算了算，只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了。
“那么急吗？”她脱口而出。
何述奇怪地看她，“急吗？我不是提前和你说过，他们那边的人还嫌晚呢了，巴不得我们现在就过去，毕竟城建项目工期紧，一天也耽误不得。”
“那……我先准备一下吧。”方梨心里乱得很。
她还没有得到池乘渊的同意，要是不辞而别，恐怕小命不保。
但要如何让他同意呢？
想起来都觉得头疼。
“山下边种的事郁金香吗？我想过去看看。”何述看了一眼前方的路，想和方梨多逛一会儿。
但方梨早已经没了心情，“越走越远了，我不能让奶奶一个人忙，我得回去帮帮她，要不学长你自己逛吧，看完郁金香原路返回就行，我先回去。”
不等何述同意，她已经快步离开。
剩下何述在后边黑了脸。
两年未见，曾经跟在自己后边言听计从的小学妹，好像真的长大了。
大到……完全不受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