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极科考站的极光在零下60度的夜空撕开裂痕,方以宁的狐裘扫过2号冷冻舱的霜花。林骁染血的腕表嵌在舱门密码锁上,表盘荧光忽明忽灭——1997年7月23日10时27分,正是她与沈曼青被调换的时辰。当舱内白雾漫出的刹那,监控屏幕突然跳转至教会医院停尸房:十五岁的林骁蜷缩在沈曼青尸身旁,将某种蓝色结晶注入她颈动脉,冰柜标签上的死亡时间被篡改,与方以宁心疾痊愈的日期完美重合。
“你篡改生死簿的样子真像撒旦。”方以宁的银簪抵住林骁咽喉,簪尖沾着的蓝血在舱门凝成荼蘼纹。林骁忽然扯开防寒服,心口植入的银色胶囊在极寒中裂开,滚出半枚烧焦的银锁——正是程氏继承人的襁褓信物,锁芯内藏的显微胶卷却显示,真正的持有人是沈曼青。
记忆如冰川崩裂:二十岁那场海难,救生艇上的林骁将她死死按在怀里,却任由沈曼青被浪涛吞没。而今打捞出的沉船黑匣子里,录音背景音藏着沈曼青的嘶喊:“骁哥!宁姐的药在左舷第三舱!”
科考站地下冰洞的壁画突然渗出血珠,方以宁的翡翠手镯在低温中炸裂。碎玉嵌入冰墙的瞬间,上世纪三十年代的实验记录显影:程氏先祖将双生女浸泡在蓝血沉香中,活体实验的监控画面里,穿白大褂的青年学者眉眼与林骁如出一辙。冰层深处传来机械运转声,沈曼青的冷冻舱突然横移,舱底暗格弹出血迹斑驳的《婚书草稿》——林骁的字迹在“沈曼青”三字上反复涂抹,最终在边缘补了行小字:“宁立荼蘼侧,不敢望江南。”
“知道为什么曼青的尸身永不腐烂?”林骁的呼吸在面罩上凝成冰花,他掀开左臂的仿生皮肤,皮下植入的微型冷柜里蜷缩着枚胚胎,“程家的续命术需要活体培养皿……你们姐妹的DNA在我血管里缠斗了二十年……”他突然剧烈抽搐,咳出的蓝血在冰面蚀出教会医院平面图,太平间位置标着方以宁的乳名。
方以宁的银链勾破实验台防尘罩,泛黄的《基因编辑日志》哗啦散落。1998年6月17日的记录页上,林骁的字迹癫狂如鬼画符:“将宁儿的线粒体植入曼青卵母细胞……双生祭的最后一步,是让她们在我的血脉里重逢……”
科考站穹顶突然炸开裂缝,方以宁在液氮管道尽头发现青铜祭器。林骁的怀表卡在祭器凹槽,表盖内层照片突然显影——沈曼青穿着染血的婚纱倒在祭坛前,左手无名指戴着本该属于方以宁的祖传银戒。当怀表齿轮咬合第九下,冰棺底座弹出暗匣:二十三封未寄出的信在极寒中脆裂,每封落款都是“宁卿如晤”,信纸却用沈曼青的经血写着忏悔录。
“那年暴雨夜……曼青在我怀里断气前……说过最毒的情话……”林骁的防寒面罩被蓝血浸透,他颤抖着剖开胸腔,人造心脏的电路板上刻满摩斯密码。方以宁的泪水在睫毛凝成冰晶,破译出的句子刺入骨髓:“宁儿是药引,你却是我的病。”
记忆闪回至及笄礼那夜,她醉倒在沉香阁,朦胧间有人用银戒在她锁骨烙下荼蘼印。而今那处胎记在极光中灼烧,冰棺内的沈曼青突然抬手,指尖蓝血在舱壁画出林骁的解剖图——脾脏位置标注着方以宁留学时的住址,肺叶纹理竟是教会医院产房的结构图。
应急灯突然全灭,方以宁在黑暗中被林骁推向通风井。他染血的防护服擦过她耳畔:“密码是荼蘼花落的速度……”坠入竖井的刹那,她看见林骁引爆了胸口的微型反应堆。蓝光吞没监控室的瞬间,沈曼青的冷冻舱突然立起,舱门映出的血色倒影里,十五岁的林骁正跪在程父脚边,将婚书上的“沈曼青”划去,改写成“方以宁代嫁”。
井底污水漫过膝盖时,方以宁摸到暗格里的檀木匣。沈曼青的孕检单夹在《南极科考日志》中,胎儿心跳图谱被蓝血圈出,与林骁手术记录里的脑电波频率完全同步。匣底羊皮卷上,程氏巫医的朱砂咒文森然可怖:“双生祭主需与药引诞下子嗣,其骨血可炼长生锁。”卷末却贴着林骁的绝笔:“宁卿,我偷换了曼青的堕胎药……那孩子是你的克隆体……”
当救援队破开冰层时,方以宁怀中的鎏金匣突然自燃。灰烬在空中凝成林骁的虚影,他染血的指尖点在她心口:“曼青的冷冻舱里……藏着我们三个人的婚书……”爆炸余波震碎冰穹的刹那,2号冷冻舱的监控画面跳转——林骁的遗体悬浮在舱内,左手无名指上的银戒内圈渗出蓝血,蚀出方以宁在教会医院产房初啼的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