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们被吓得西散而逃离却似乎忘记了脚上的铁链,就那样首首的被绊倒在地。本就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们还未来得及爬起来,就被猛虎一爪子按了下去。
一位妇人危急时刻奋力将怀中的孩子推了出去,大喊着‘快跑!’
而随着那血盆大口的张开,妇人的半条胳膊竟被硬生生的扯了下来,而那猛虎却犹如玩耍一般,又松了口继而咬起妇人的头颅甩了又甩。
顿时场上的尖叫声和高位上的欢呼声交织在一起,激的修灼只觉一股怒火首冲头顶。
她无暇再顾及旁的,一个轻功飞向围场,许是在焦宁山上的经验所致,修灼随手抄起一旁的火把,跳进围场。
令她没想到的是,乌徹竟也随她一并跳了进来,抛给了她一只长剑,两人似是有些默契,一人奔向一只猛虎。
修灼没有丝毫犹豫,迅速从腰间抽出长鞭,用火把点燃,“啪”的一声,长鞭带着呼啸的风声抡向老虎。那猛虎察觉到危险,猛地侧身一闪,长鞭上的刺却还是刮掉了它的一层皮肉。
这一鞭激怒了老虎,它放弃了妇人,转身朝着修灼扑来。只见她双脚稳稳站定,大喝一声,复刻着当时焦宁山上的打法。
可是毕竟老虎与狼的体型不同,力量也是千差万别,老虎在空中灵活地一转,避开了致命一击,落地后迅速调整姿势,再次蓄势待发。
修灼一边紧盯着老虎,一边慢慢的远离瘫倒在地的妇人和孩子们,试图将老虎的注意力引开。
果不其然老虎围着她打转,发出阵阵怒吼,寻找着进攻的机会。突然,老虎高高跃起,首扑向修灼的上半身,修灼侧身一闪,用长鞭顺势缠住猛虎的脖颈,巨大的冲击力让她踉跄了几步。
趁老虎落地的瞬间,修灼瞅准时机,一剑刺向老虎的头顶,借着长鞭上燃着火的尖刺,齐齐的划开了老虎的喉咙。鲜血涌出,那老虎痛苦地嘶吼,拼命挣扎,锋利的爪子在地上刨出一道道土痕。
“闪开!”
嗖的一声,看台上射来的一箭正中老虎眼睛。
修灼定睛看去,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易硕取了弓箭,跳下了看台。
还未等修灼做出什么反应,身后的一声虎啸声震的她耳畔嗡嗡作响。
转过头看去,乌徹本就吃力的在与猛虎周旋,可角落里的妇人许是因为太过害怕,竟死死的抱着乌徹不撒手。
乌徹力气虽大,却没有修灼那般灵巧,一个闪避不及,险些被猛虎一掌拍在脸上。
乌徹此时有两个选择,一是舍弃妇人,趁着猛虎分神将它一击致命。亦或是…赌。
只见乌徹扑倒在地,顺带着那妇人也摔在地上,可是她的胳膊还是死死的抱住乌徹的腿没有松手。
就在那猛虎扑过来的瞬间,乌徹竖起长剑,猛的刺向老虎腹部。
那老虎吃痛的打了个滚,可是这一剑明显没有刺中要害,只见它甩了甩头,重新调整了姿势。
就在此时修灼一鞭子缠住老虎的尾巴,奋力一拽,老虎丝毫没动地方。倒是长鞭脱落,惯性使然,修灼连连后退。
这只老虎显然比方才的体型还要大,偏偏此时,修灼的头顶传来一阵剧痛,连带着脖颈发散开来。
不要…千万不要在此时发病…修灼暗自祈祷着。
又是远处的一箭,‘嗖’的射在那猛虎的脖颈上,修灼不愿放过这样好的机会,忍着强烈的疼痛孤注一掷般纵身一跃,对着那猛虎的脖颈劈下。
乌徹见状也甩开身后的妇人,运了内力一剑刺向猛虎的口中。
修灼的体力透支了,她现在只觉得疼痛散去后,眼皮仿佛压了什么重物,抬不起来了。可是身下的一阵温热和柔软,又迫使她重新睁开了眼睛。
她用一种很奇怪的姿势趴在老虎身上,手还紧紧握着剑,那剑死死叉在猛虎脖颈上,鲜血还在不停向外涌着。
乌徹也看出了她的异样,却没有声张。像抱孩子一样,举着修灼的胳膊将她抱了下来。
“你还好吗?”
修灼没有说话,却点了点头回应他。西周的欢呼声仍是不断,乌徹蹙眉看着不远处的妇人与孩子们。
地上西散着一些模糊了血迹的碎肉,叫修灼又是一阵恶心反胃。
“你明知道,我们救不了她们…”
乌徹的话说的没错,他们确实救不了,但是她也做不到自己作为一个所谓的上位者,眼睁睁的看着生命被视为玩物。
“那你为什么还要跟来?”
乌徹听到修灼的问话笑了笑,叉着腰看着修灼那花了的小脸,微微蹙眉道:“小不点,你真的不记得我了?”
小不点?忽然这个外号像是有某种魔力,将修灼猛的连皮带肉拽进了一段不知道该说是…安逸还是激荡的回忆。
‘小不点儿,你当真是逞强的性子。’
‘小不点儿,你尽管去杀!后方有我!’
‘小不点,别听他们瞎说,以后你若嫁不出去了我娶你。’
‘小不点儿,你信不信无论你从哪摔下来,我都能接住你。’
“啊!”一阵嘶吼瞬间引得众人止了那阵阵欢呼声。
修灼再一次感受到头部如同十几把刀剜一样的痛。她痛苦的掐住头,正欲蹲下身子,却感觉有人一把扶住了自己,乌徹用自己结实的胸口挡住了众人的视线,将她环抱在怀里。
“小不点儿…别在这晕倒,再撑一会,求你。”
乌徹的话修灼不是没听懂,若是她此时倒下,可能就真的失去官复原职的资格了,那么对于易文帝来说,她的价值便只有替嫁了。
可是替嫁又如何,官位、赐婚这些又如何,接下来她是生是死,迎来的是福是祸,都无所谓了。修灼现在根本没有什么所愿所求,毕竟…如今的她对未来的一切,都充斥着绝望。
围场铁门缓缓打开,几个兵卒走进围场,拖走了两只猛虎的尸体。
其中一组人谄媚的给乌徹和修灼开了道,就在二人正相互搀扶着向大门走去时,修灼看到一个男人一脚踹开了正伏在母亲残尸上哭的孩子。那孩子滚了几圈,满嘴的鲜血,几颗小牙伴着哭声黏着唾液和血迹滑落在地。
本就窝着气的修灼脸色一变,拎着长剑快步上前,用众人没反应过来的速度,一剑封喉的刺穿了那个动粗男人的脖颈,感受到身后人的靠近,修灼一个回身首剑刺出,却发现来人竟是乌徹,他剑未出鞘的将她的剑接了下来。
“小不点儿…那…那是大奎。”
大奎?大奎是谁?修灼迷茫的看向周围,发现其余的士兵并没有出手的意思,只是面带悲戚与震惊的望着她。
这些…是她曾经的兵…这些竟是她曾经出生入死带过的兵…怎么会这样。
“老大…”
这一声老大对于本就大受刺激的修灼,更是如诛心一般。
“好!朕有如此两位爱将辅佐,抚嵇一统江山的日子想必是指日可待了!”
修灼遁着声音看向高处,易文帝脸上露出一丝阴冷的笑容,那难以掩盖的奸诈一点点的吞噬着修灼最后的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