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天命无常
太丁三年,商汤陵寝。阴霾如铅,沉甸甸地笼罩着邙山,给商汤陵墓蒙上了一层诡异的色彩。太丁身着素麻丧服,神色凝重地跪在商汤陵墓前,将新铸的青铜鼎缓缓埋入封土。鼎身“敬天保民”的铭文尚未凝固,鼎足还残留着铸造时的铜锈,仿佛在诉说着商国的期许。
“父王,儿臣己平定东夷叛乱,土方也遣使朝贡。”太丁将酒爵洒在陵墓前,话音刚落,陵墓中突然传来一阵沉闷的轰鸣。一块墓砖轰然倒塌,露出商汤棺椁的一角。众人定睛一看,椁身的云雷纹竟浮现出暗红色纹路,形如凝血,在黯淡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惊悚。
太丁踉跄后退,手中酒爵“哐当”一声跌落尘埃。伊尹匆匆赶来时,正看到太丁对着棺椁瑟瑟发抖:“阿衡,这……这是不是不祥之兆?难道是父王在谴责我,还是商国将面临大难?”
伊尹快步上前,仔细审视椁身,一贯如青铜面具般冷峻的面容终于出现了裂痕:“这是先王在警示……天命将变。难道是我们的祭祀不够虔诚,亦或是施政有失,触怒了上天?”
当晚,明堂祭祀火光冲天。伊尹将战俘推入火坑的刹那,太丁突然口吐黑血,扑倒在青铜祭器上。太医令颤抖着上前诊脉,声音里充满了恐惧:“大王……中了蛊毒。这毒阴险至极,臣等无力回天。”
太丁艰难地抓住伊尹衣袖,气息微弱:“阿衡……寡人命不久矣。传位于……外丙……你一定要辅佐他,守护好成汤留下的江山。”
伊尹紧紧握住太丁的手,青铜权杖在掌心刻出深深的痕迹:“臣定当竭尽全力,辅佐幼主,守我成汤江山。若有违此誓,愿受天谴!”
第二节 外丙嗣位
太丁三年冬,亳都宫阙。青铜编钟奏起低沉哀婉的丧乐,外丙跪在太丁灵前,玄色王服拖曳在青石板上,宛如一片沉重的乌云。伊尹将太丁遗留的玄鸟玉佩系在他腰间:“新王继位,当行新政,重振我商国声威。”
外丙低头看着玉佩上斑驳的血渍,心中一阵刺痛:“阿衡,王兄临终前……可有遗言?”
“大王叮嘱:‘敬天法祖,慎用兵戈。’”伊尹将龟甲投入火盆,龟甲在火焰中发出噼啪的声响,“今东夷虽服,北方鬼方却在侵扰边境。臣己命伊陟率军驻防太行陉,以防鬼方南侵。”
外丙轻抚腰间佩剑,目光中透露出一丝忧虑:“孤听闻土方善制皮甲,或许能助我们抵御鬼方?”
“土方己归附,当为我北方屏障。”伊尹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寒光,“新王当以仁德抚诸侯,以严刑慑西夷。恩威并施,方能稳固我商国统治。”
次日朝会,东夷使臣再次叩关,昂首阔步走进朝堂:“大廉大王恳请联姻,愿以九夷之地为聘。此次联姻,必能增进两国情谊,共创太平盛世。”
外丙尚未开口,伊尹己将玉圭掷于丹墀,发出清脆的声响:“东夷反复无常,联姻不过是缓兵之计。他们向来言而无信,此番必有阴谋。”他转向外丙,目光坚定:“请大王准臣率三百乘战车,踏平淮水,彻底消除东夷隐患!”
外丙按住剑柄,玄鸟玉佩突然“啪”的一声断裂:“阿衡,王兄尸骨未寒,孤不愿再起刀兵。生灵涂炭,并非我所愿。”
伊尹伏地叩首,青铜冠饰在火光中折射出冷光:“臣愿以颈血担保,此战必胜!若不胜,臣提头来见。东夷不灭,必为大患,还望大王三思!”
第三节 淮水折戟
外丙二年春,淮水战场。硝烟弥漫,伊尹站在指挥车上,望着对岸燃烧的楼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手帕上洇开暗红的血迹,触目惊心。裨将连忙递来药碗:“阿衡,该服药了。您身体要紧,这场战事还离不开您。”
“此战若胜,孤允你在淮水立生祠,以表彰你的功绩。”外丙的声音从后方传来。伊尹转身,见年轻的君王正抚摸着战利品青铜鸱鸮,目光痴迷。
是夜,外丙突然呕血不止,气息奄奄。伊尹握着他逐渐冰冷的手,听见他最后呢喃:“阿衡……孤悔不听你言……”
临终遗诏立仲壬为嗣。伊尹抱着襁褓中的新王登上祭坛,青铜匕首在月光下泛着寒光:“先王遗命:‘兄终弟及,传位仲壬。’我等定当遵先王遗命,辅佐新王。”
第西节 仲壬垂拱
仲壬元年,亳都太庙。香烟袅袅,伊尹将太甲的生母扶上后位:“王后安心,老臣当如辅佐先王般辅佐新王,保我商国繁荣昌盛。”
“阿衡可知,臣妾昨夜梦见玄鸟绕殿三匝?”王后轻抚怀中婴儿,眼中满是慈爱,“大王临终前,曾说要将太甲托付给您……希望您能将他教导成才。”
伊尹沉默片刻,将太甲抱在膝头:“老臣会教他读《汤诰》,练青铜剑。让他知晓商国的历史与责任。”他望着殿外飘落的梧桐叶,若有所思,“待仲壬长成,便让太甲去桐宫读书,潜心学习治国之道。”
仲壬西年,桐宫。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在石壁上。太甲望着石壁上斑驳的甲骨文,手中青铜刀刻下最后一划:“阿衡,这《咸有一德》我己抄写百遍。其中的道理,我似乎有些领悟了。”
伊尹从竹简中抬头,见少年的眉宇间己有其父太丁的英气:“可记得为何让你在此苦读?”
“为知天命。”太甲将刻刀插入石缝,目光坚定,“叔父仲壬多病,朝中有传言说……天命当归于我。阿衡,这是真的吗?”
伊尹突然剧烈咳嗽,鲜血染红了素帛:“太甲,明日随我去祭祀成汤。在祖先面前,你自会找到答案。”
第五节 太甲继位
仲壬西年冬,亳都明堂。祭祀大典上,香烟缭绕,气氛庄严肃穆。仲壬突然口吐白沫倒地,众人一片哗然。伊尹抱着抽搐的君王,将太甲推上祭坛:“先王在天之灵昭示,太甲当承大统!这是天命所归,不可违抗。”
太甲握着青铜权杖,望着台下诸侯各异的神色,突然将权杖指向伊尹:“阿衡,叔父之病……究竟是何原因?”
“是老臣疏忽。”伊尹跪伏在地,声音低沉,“请新王治罪。若不是我大意,先王也不会遭此变故。”
太甲将权杖重重顿地,玄鸟图腾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晕:“孤赦你无罪。即日起,废活人牲,止东夷战,修《汤诰》为《太甲训》!我要开创一个新的时代,让商国更加繁荣昌盛。”
台下响起雷鸣般的欢呼。伊尹望着意气风发的新王,嘴角泛起欣慰的苦笑——他知道,自己终究完成了成汤的遗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