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西下无人，姜晓兰迅速把包裹拿进屋。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支新钢笔和一瓶蓝黑墨水，底下压着一张纸条："写材料用得上。——东"
简简单单七个字，却让姜晓兰的眼泪决堤而出。她紧紧攥着钢笔，像是要把它嵌进掌心里。宋卫东明明知道她要走了，还想着帮她。这支笔肯定花了他不少钱和粮票，说不定还是托人去县城买的。
夜深人静时，姜晓兰翻出信纸，用新钢笔给父亲写信。笔尖划过纸张，流畅得不像话，就像宋卫东这个人一样，外表粗糙，内里却温柔细腻。写到一半，屋顶突然传来轻微的响动，像是有人在上面走动。
姜晓兰屏住呼吸，听见瓦片被轻轻挪动的声音。难道是贼？她悄悄吹灭油灯，摸黑走到窗边，借着月光往屋顶看去。
一个熟悉的身影正蹲在房顶上，小心翼翼地修补着破损的瓦片。是宋卫东！姜晓兰捂住嘴，生怕自己发出声音。前几天下雨时，她随口跟周雪抱怨过屋顶漏雨，没想到他竟记在了心里。
月光下，宋卫东的动作轻柔而熟练，修完一处又检查其他地方。有几次他停下来，望向她的窗口，目光深沉如潭水。姜晓兰躲在窗帘后，心跳如鼓，既希望他发现她，又害怕他发现她。
终于，宋卫东修完最后一块瓦片，轻手轻脚地从房后溜了下去。姜晓兰等了一会儿，才敢点灯继续写信，可眼泪己经把信纸打湿了一大片。
第二天一早，生产队分配任务时，姜晓兰被派到最远的山坡地除草。这正合她意，越少人看见她越好。中午休息时，周雪气喘吁吁地跑来送饭，脸上带着神秘的表情。
"猜猜我刚才看见谁了？"周雪压低声音，"宋卫东在帮会计整理你的回城材料！"
姜晓兰手里的窝头差点掉在地上："他...他在干什么？"
"帮你检查材料呢，"周雪啃了一口黄瓜，"我听他跟会计说'这里少盖了一个章''那个证明格式不对'，可认真了。"
姜晓兰的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宋卫东不仅没有阻拦她回城，还在帮她完善材料。这比任何告别都更让她心碎。
"他还说什么了？"姜晓兰轻声问。
周雪摇摇头："后来刘支书叫他去谈话，我就走了。"她犹豫了一下，"晓兰，你真的要走吗？"
姜晓兰望着远处的山峦，没有回答。她想起昨晚屋顶上的身影，想起那支新钢笔，想起宋卫东看她的眼神...可越是想起这些，她越确定自己必须离开。宋卫东值得更好的未来，而不是被她拖累。
傍晚收工回来，姜晓兰发现枕头上放着一件叠得整整齐齐的蓝布衬衫。她认出那是宋卫东常穿的那件，袖口己经磨破了。衣服上放着一张纸条："麻烦补一下。谢谢。"
姜晓兰把衬衫贴在脸上，深深吸了一口气，上面还残留着阳光和他身上特有的气息。她翻出针线包，一针一线地缝补那些破口，每一针都带着说不出的眷恋与不舍。补完后，她悄悄把衬衫放回了大队部门口的石阶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