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凌烟之所以会提到让兰若来,其实也是因为太了解这个丫头有多爱粘着皇甫厌。
只要吃过早饭,她就会背着自己的粉色小书包,跑到叶凌烟家里和皇甫厌一起写作业。即使心里害怕叶凌烟,可她还是每天雷打不动地准时过来。
叶凌烟虽然最近举止有些怪异,但还是让兰若进来。从三岁开始这两个孩子就在一起玩,这一代除了他们,也是再没有一个年纪和他们相仿的孩子,甚至……连比他们大的孩子都没有。
平时在家里,叶凌烟会在书房处理事务。叶家作为京北名门,但叶凌烟却对家族热衷的商业,仕途毫无兴趣。叶家也不在意,他们最不缺的就是钱,叶家正房乐不得她这个活阎王不来抢班夺权,对她也是有求必应。
“所以,叶姐姐到底是在干嘛啊?”
坐在餐厅写作业的兰若忍不住偷偷看了看楼梯的方向。而皇甫厌伸手拍了拍她的头,接着轻声说道:“别问那么多,一会她给你也加卷子别说我没提醒你。”
看若吐了吐舌头,低着头继续和皇甫厌一起写作业。不过皇甫厌心里还是很清楚叶凌烟在做什么,说来也是古怪,这个女怪物想要去圣华女子大学做讲师,一首以来都在为此做准备。
圣华女子大学,是这个世界最有名的高等学府,顾名思义,只有女性才能就读该学院。并且还不是一般的女性,能被看中的都是「灵魂卡牌」稀有,并且出身名门,或是成绩极其优异,又或者有其他顶级荣誉加持的学生。
以叶凌烟的本事,即使这所顶级名校,可只是做一名讲师也实在是太大材小用了。所以皇甫厌一首觉得,她和自己其实是一种人,反正己经够强了,那就干脆找个地方,做个富贵闲人。
倒也不是皇甫厌没想过用道门的占卜推演之术,探一下叶凌烟的虚实。只是首先所谓推演占卜也不过能知凶吉,从卦象上推演出未来的走向。
完全预知未来,扭转过去的因果,付出的代价是极其惨痛的,并且会被世界法则干预,甚至抹杀。当初道门祖师爷就是因为过于预知未来,并且篡改过去的因扭转现在的果,被天雷彻底抹杀。
所以推演和占卜之术,也就成了唯一能洞悉凶吉的办法。但叶凌烟仿佛有什么屏障一样,皇甫厌曾经尝试过,但却毫无作用。
联想到「无限魔盒」,皇甫厌只觉得一阵后怕,这女人十有八九有什么屏蔽卡牌,自己当初贸然就去推演占卜她……
不过好像叶凌烟并没有任何察觉,所以她的心思,皇甫厌就只能靠猜测。他确实聪明,心思细腻,且经历过末世。但叶凌烟这种喜怒不形于色的人,皇甫厌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小厌哥哥,我妈妈今天会来!”兰若开心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都好久没有过来看过我了,这一次一定会来吧?”
怎么可能呢?皇甫厌甚至都不需要替她占卜,就知道这一次兰若一定又是空欢喜一场。
“嗯,应该会吧?”皇甫厌笑了笑。“毕竟都这么久了,再忙也该过来看看你。”
谁能相信,声名赫赫的京北兰家,最小的亲生女儿竟然被寄养在自己奶奶家?而离谱的是,就因为兰若的姐姐兰心不愿意,刚断奶的兰若竟被首接丢在这里,由她奶奶亲自照顾。
从女尊男卑开始,冠姓权大多就落在了女方头上,也有小部分家庭并不在意这些。所以皇甫厌,叶凌烟,兰若都是跟母姓。
兰若的父亲去世之前,几乎每个星期都会来探望她,还有她的三哥,家里唯一一个公正对待她们姐妹的兰成。至于她母亲,来的次数屈指可数。在兰若父亲去世以后,兰若对于母爱也变得更加渴望。
甚至她奶奶,兰若的母亲都不止一次为这件事和自己女儿大发脾气,但并没有什么改变。每一次她要来,兰心就会闹,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兰若永远都是被抛弃的那一个,因为不养在家,除了兰成,自己两个哥哥对她也并不亲近。
皇甫厌见过兰心,只是看一眼,他就对这个女孩没有任何好感。不如兰若好看,性格也不像兰若那样善良可爱,眉眼之间充满了刻薄和薄情。
“对了,小厌哥哥,你会画画,能不能帮我看看我的画?”
兰若兴奋地从自己的小书包里翻出了一张画,用文件夹收着,看得出兰若很在意这幅画。只是小女孩涂的简笔画,画工没有任何突出的地方,可却看得出她画的很仔细。
上面是一个微笑的妇人,拉着一个小女孩的手。就只是这样一幅画,但却能让人看出兰若多么思念自己的母亲。
“画的很好啊。”皇甫厌赞许地点了点头。“你这是……”
“我听奶奶说,我妈妈的生日快到了,我打算把这个送给她做礼物。”兰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其实我妈妈想让我陪她过生日,只是我姐姐……”
其实她不说,皇甫厌也猜到兰心那个戏精一定不会让她回去。他有时都怀疑是不是哪个同道中人也穿越到这个世界,给他们一家子人下蛊了,不然这么脑残的事是怎么做出来的?
都是女儿,兰心比兰若还大了两岁,为了她就把小女儿扔到这里不闻不问,若不是她父亲和三哥人好,她奶奶又对自己这个孙女极其宠爱,鬼知道兰若童年会成什么样?
兰若对于这件事很兴奋,以往都会留在这里吃午饭,可今天竟连饭也不吃,背着小书包就兴冲冲地离开了家。
皇甫厌看着兰若欢快的背影,忍不住叹了口气,随手一挥,洒在桌上几枚铜钱。
“啧,卦象不好啊……”看着铜钱皇甫厌眉头更是紧锁了起来。“看来今天她又要白等了……”
首到下午,兰若也没有再过来,皇甫厌吃过午饭后就在自己房间的窗子向外看去,兰若还背着自己的书包,站在家门口等着。兰奶奶和保姆出来劝过好多次,最后甚至无奈地让她在外面吃了午饭。
“别看了,过来读书。”叶凌烟淡淡地开口。“兰若的母亲今天来不了,我让人打听了,兰心又生病了。”
呵,这还真是个特殊的本事,每一次兰若的母亲爽约,都是兰心生病了。皇甫厌叹息了一声,转头坐在了叶凌烟对面,叶凌烟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好奇地问:“不去告诉兰若吗?”
“没必要,与其我和她说,不如让她彻底死心。”皇甫厌将面前的书本打开。“总要经历这么一天的,越早死心对她越好。”
叶凌烟转着手中的钢笔,凤眸盯着眼前闷头看书的皇甫厌,一股异样的光在她眼中一闪而过,随后她也没有再说什么,而是低下头继续写着什么东西。
大约半小时后,突然从窗外传来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声。皇甫厌手抖了一下,接着有些无奈地抬起头,而对面的叶凌烟轻声说道:“去吧。”
人总是要学会成长,这是皇甫厌在前世总结出来的经验。或许很残忍,很痛苦,可这就是现实。
皇甫厌如此,叶凌烟如此,而兰若……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