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砚被推开,心里空落落的,猩红的眸子首首盯着她的脸。
“想什么?”
许知幼没回答,转身去开门。
“知知,”手腕被身后的人大力握住。
“我疼。”
低沉的嗓音夹带着委屈从耳后传来。
许知幼转过身,只见商砚拧着眉,深邃立体的面庞有些苍白,额头泛着细汗。
“我背疼。”
许知幼才想起在球馆的时候,他给她当肉垫从楼梯摔下来,后背估计撞得不轻。
把人领进屋,许知幼让他坐在沙发上,她从药箱里取来一瓶跌打药酒。
“衬衫脱了。”
商砚长腿微岔坐在沙发上,闻言听话地抬手去解衬衫扣子。
冷白修长的手指轻捏着扣子,骨节分明,他先解了袖扣,再慢条斯理地从领口一颗一颗往下解,隐约露出衬衫半遮的健硕胸膛,再往下是肌理分明的六块腹肌,完美野性的人鱼线没入西裤头……
许知幼脸蛋瞬间爆红,她忙撇开视线,把药酒塞到他手里就想走。
“自己擦——”
不料药酒瓶子连同她的手被一只大手握住,温热的掌心灼烫着她的肌肤,她被定住原处。
商砚抬头看着她红扑扑的脸颊,嘴角轻轻勾起。
“我够不着,你帮我。”
许知幼视线闪躲,用力抽了抽手,没抽出。
她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你不松手我怎么擦?”
商砚才松开手,下颌微仰,漆黑的眸子一首追随着她。
许知幼垂着眼皮,卷翘浓密的睫毛在瓷白的脸蛋投下阴影,她强装镇定拧开瓶盖,“转过去。”
商砚微微侧身褪下衬衫,露出宽阔的肩膀,后背肌肉线条紧实流畅,唯一影响美感的,是那肩胛骨下方的一大块淤青,隐隐泛着红紫。
许知幼倒吸了一口气,没想到他摔得这么严重,看着就疼。
她拧着眉头倒了一些药酒在指腹,按在淤青处轻轻涂擦,怕他疼,力度控制得格外轻。
柔软的手指混着药酒与坚实的肌肤相触碰,凉凉的,软软的。
商砚微弓着背,眸色深暗。
“力度可以么?”许知幼忍不住出声问道。
他是因为自己受的伤,看着那跟她巴掌差不多大面积的淤青,愧疚又心疼。
“嗯。”
“要不去医院检查一下吧,看着挺严重,万一伤到骨头……”
商砚垂着头,“不用,多擦几次就好了。”
许知幼抿唇,仔细认真地涂抹,按擦,确保全部涂匀。
空气中,全是药酒酒精挥发的烈辣气味。
“好了。”
许知幼拧紧瓶盖刚转身,腰部突然被一只手臂扣住。
她猝不及防倒坐在商砚的大腿上。
慌乱之中挣扎着想起身,不料她一手扒到商砚赤裸的胸膛,另一只手扒在了结实的腹肌上,脸蛋噌噌又爆红了。
她触电似的收回手,一时不知该往哪放。
“你……快放我下来!”
商砚搂着她扭动的腰身,漆黑的眸子翻涌着柔色。
“别生气了。”
“商砚,松开。”
许知幼固执地扭着,两边脸颊气鼓鼓。
商砚感觉自己怀里捧了只生气的小兔子,活蹦乱跳的。
他禁锢着她,赤裸的胸膛紧贴着她的后背,下巴搁在她颈窝处,低声哄着,“我错了,以后不会了,原谅我这次好么?”
“不好,你说话那么难听,谁要原谅你了?”
许知幼把头别开,浑身拘紧,屁股坐在他大腿上,能感觉得到他遒劲的肌肉,加上他没穿上衣抱着她,心脏砰砰乱跳,就快要跳出嗓眼了。
商砚垂着脑袋,“那你也用最难听的话骂我,骂到气消为止。”
“我素养好,我不骂。”
商砚轻笑出声,呼吸喷洒在她脖颈上,“嗯,知知素养好,宰相肚里能撑船,不生气了。”
许知幼不知道他有这么磨人的一面,“你这是屈打成招,不原谅你是不是就不放开了?”
“不是,我只是想有矛盾就解决矛盾,不能生闷气,把话说开,我们不要冷战好么?”
“你先放开我。”
商砚沉默了几秒,禁锢她腰肢的手臂松开。
许知幼站起身,居高临下看着沙发上的男人。
”南允哥的事我也有考虑不周的地方,忽略了你的感受,既然我们都有做得不够好的点,说开了,以后就不能再犯。”
“好。”
商砚应声,他微仰着头看向她,一副她说什么就什么的样子。
“那你原谅我了?”
许知幼把药酒放回药箱,头也不抬。
“一码归一码,我还没消气。”
也是,那天他说的话确实有点过分,虽然他现在认错态度端正,两人误会解除,但她心里有气也正常。
商砚没哄过女生,所有的低声下气都用在许知幼身上了,他正想开口继续哄人,手机铃声响起。
不知道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什么,商砚脸色突然变得严肃,眉头轻蹙。
“我就过去。”
挂断电话,他起身穿衬衫,边系扣子边对许知幼说道,“我现在有事出去一趟,今晚陪你吃饭好么?”
“谁要你陪了?”
许知幼转身没搭理他,把药箱拿回柜子里。
商砚整理好衣服,上前两步,一把从背后拥过她,温热的唇落在她脸上。
他侧头重重亲了她脸颊一口,许知幼刚想挣开,他先一步松开了。
他摸了摸她头顶,“别生闷气了,我走了,晚上想吃什么发给我。”
……
仁慧医院。
大门紧闭的VIP病房里,空气中弥漫着酒精的味道。
一个护士正弯着腰给病床上的人插针,插好针用胶布贴好,她调了一下点滴的开关,随后离开病房。
商砚站在一旁,看着病床上略显消瘦的男人,薄唇轻抿,眉头久久蹙着。
方长林躺在床上,眼窝有些凹陷,加上他一头灰白的头发,更显沧桑憔悴。
“你来了。”
他看着商砚开口,嗓音沙哑,仿佛被沙砾磨过,混浊的眸子饱含慈祥。
“嗯,”商砚沉沉应声,拉过一把椅子在病床旁边坐下,“您感觉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事,就是血糖高,小李大惊小怪,还把你叫过来。”
方长林看了一眼旁边的小李,语气有些抱怨。
小李手握在前,规规矩矩站在一旁,闻言低下头。
商砚,“不怪他,是我嘱咐过他,您有什么事第一时间要通知我。”
方长林看着商砚,想起之前碰到他和许知幼,眸底闪过一丝伤感,“你工作忙,不用老惦记我这边,我这边有人照顾,你也有自己的生活,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了。”
商砚双手撑着膝盖,坐姿端正,“伯父,我说过的,您的事我都会管,这是我欠姝言的,您不用怕麻烦我。”
“伯父活到这把年纪,知道有句话叫人各有命,那是她的命数,不是你的错,你不必强加在自己身上,我跟她妈妈也从来没怪过你。”
商砚垂眸,情绪有些低沉,“伯父,我还是那句话,您的事我会管。”
方长林轻叹一声,也不再在这个问题上兜圈,商砚怕影响他休息,闲聊几句,嘱咐小李好好照顾他,有时间再过来探望,便离开了。
小李看着商砚离开,有些沉重地看向病床上的方长林,“方总,您为什么不告诉他实话呢?”
方长林望着窗外,窗户的格子里光秃秃的枝丫冒着新芽,绿得耀眼。
“告诉他也改变不了结局,就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