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染血的翡翠按在我眉心,厉声道:“想想档案室!你第一次见到那些符号时的场景!”
记忆如潮水涌来,原来三天前在档案室翻找资料时,我的手掌曾被生锈的图钉划破,血珠渗进了“小岗村”的案卷。
此刻翡翠中的血丝顺着血管爬满全身,棺材里的符号在皮肤下游走,带来一阵酥麻又恐怖的感觉。
枯井深处传来锁链断裂的巨响,震耳欲聋,十三道黑影发出凄厉哀嚎,而水晶棺中的少女正在缓缓睁眼,她的眼神冰冷而诡异。
井壁忽然浮现密密麻麻的铭文,最后一行朱砂字还在往下滴落:“替命之术,需至亲血脉为祭”。
莫叔望着水中倒影突然惨笑,他的左眼不知何时变成了琥珀色,和红衣女子残存的那只眼睛一模一样,透着神秘而危险的气息。
井水突然沸腾如血,我的影子在翡翠压制下发出野兽般的嘶吼,仿佛有另一个灵魂在挣扎。
莫叔左手结印按在井沿,那些滴落的朱砂字竟像活过来的蚯蚓,顺着他的小臂钻进皮肤,他的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
当最后一个“祭”字没入血管,水晶棺里的少女猛地坐起,腐烂的唇角扯出与莫叔如出一辙的冷笑,那笑容让人毛骨悚然。
“原来你才是阵眼。”我踉跄后退,后腰撞到槐树时才发现树洞里塞满裹着符纸的玻璃瓶。每个瓶中都漂浮着带胎记的耳朵,胎记形状正是棺材上的咒文,诡异至极。
十三道黑影裹挟着腐叶扑来,却在靠近槐树时突然僵首,仿佛被某种力量定住。
林教授拄着雕龙拐杖从雾中走出,他撕开人皮面具,露出布满咒文的真容:“二十年了,终于等到血咒成熟的时刻。”
他的拐杖敲击地面,那些玻璃瓶应声炸裂,碎渣中爬出浑身粘液的侏儒,额头赫然印着失踪案卷宗里的编号,他们的眼神凶狠而疯狂。
莫叔突然将军刀刺入自己左眼,琥珀色的眼珠落入井水,整口枯井顿时泛起青铜光泽。
井底传来齿轮转动的巨响,一架刻满星图的青铜浑天仪缓缓升起,每道星轨上都串着五颗头骨,正是五十余年前那批失踪者,他们的头骨空洞的眼窝仿佛在凝视着这个世界。
血雨倾盆而下,我的掌心血痕突然灼烧起来,仿佛被烈火炙烤。
那些渗进档案的血液在雨中幻化成血色丝线,将祠堂废墟里的铜镜碎片串联成网,发出诡异的光芒。
镜中红衣女子的残躯正在重组,她撕下的脸皮飘向莫叔,与刀疤完美重合,仿佛他们本就是一体。
林教授狂笑着展开双臂:“当年我们用十三人性命血祭才打开浑天仪,可惜缺了至阴时辰的祭品......”他突然指着我,“多亏你沾染了案卷因果,现在你就是最后的钥匙!”
槐树上的红绳铃铛全部爆裂,发出清脆而恐怖的声响,方圆十里的墓碑自动翻转,露出背面用黑狗血写的生辰八字。
那些倒插的锈剪刀悬浮空中,拼凑成巨大的罗盘指向我的心脏,仿佛要将我的灵魂吞噬。
浑天仪开始逆向旋转,星轨上的头骨接连炸开,涌出的磷火在雨幕中组成当年前的凶案现场。
我竟看见年轻的林教授正把哭喊的少女推入井中,少女的哭声回荡在耳边,让人揪心。
莫叔突然扯开衣襟,他心口纹着的八卦镜里封着半张人脸:“你以为我真是来查案的?”他将翡翠军刀插入浑天仪核心,“从你翻开案卷那刻起,六十年的因果轮回就系在你身上了。”
刀身映出我逐渐透明的双手,那些游走的咒文正在吞噬我的存在,我的意识也逐渐模糊。
井底突然伸出青黑巨手,攥着我坠向青铜浑天仪深处。
在意识消散前最后一瞬,我看见六十年前的自己穿着警服倒在血泊中,手中攥着的正是那封绝笔信。
而莫叔撕下脸皮后的面容,赫然是档案照片里失踪的姑娘 ,真相似乎永远被黑暗笼罩,深不见底。
当假灵符与木人偶坠入井底的那一刻,时间仿若凝固,西周静谧得可怕,唯有那“扑通”的落水声,在这死寂的氛围中显得格外突兀。
我露出来释然的一笑,心中紧绷的弦终于缓缓松开,这段被黑暗笼罩的日子,总算要迎来终结的曙光。
原来,莫叔是那个失踪女孩子的父亲。
他的世界在女儿失踪的那天彻底崩塌,此后,寻女与让女儿复活,成了他活下去的唯一执念。
这份执念,让他盲目地参与了林教授疯狂的献祭计划。
而林教授,那个在学术界声名赫赫的人物,竟然是这古宅的小爷。
那个穿着碎花裙,时常在亡灵脑海中疯狂徘徊、面容凄美的女人,就是他的妻子,那个死在了火灾中的可怜人。
林教授对妻子的爱,在岁月的沉淀下,扭曲成了一种疯狂。
为了复活妻子,他不惜铤而走险,用了那被视为禁忌的活祭换命之法。
莫叔的女儿,虽说是他同母异父的妹妹,却不是阴时出生的孩子。
即便如此,他们还是强行施术,那女孩短暂地重生了,可也仅仅撑了堪堪数月,便再次命殒,徒留无尽的悲伤与绝望。
林教授没有就此罢手,他陷入了更深的疯狂。
一次次的试验,一次次的失败,他甚至不惜用上自己引以为傲的脸为代价,只为能与妻子厮守。
阴时出生的女孩子本就稀少,更何况还要是至亲的血脉,这近乎苛刻的条件,成了他前行路上难以跨越的鸿沟。
一切的转机,发生在我将血染进卷宗的那一刻。
他突然生出一计,而这一计,也意外地揭开了这桩藏尸案、失踪案神秘的面纱。
其实,从我翻开卷宗,看到那诡异石头照片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这绝不是一个简单的杀人案件。
那石头上散发的诡异气息,仿佛在诉说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我开始提前走访小岗村,拜访当年的知情人。
在那破旧的村落里,每一个老人的回忆,都像是一片拼图,慢慢地拼凑出事情的起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