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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秀梅嗤笑一声，斜眼看着李春娥：“还说让南星帮忙？帮雪松去当兵？”
她顿了顿，语气里的嘲讽毫不掩饰，“就他？李春娥，你摸着良心说说，雪松那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性子，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送去部队，你是想让他去吃苦耐劳，还是想让他不出三天就哭爹喊娘当逃兵，给我们老祝家脸上抹黑？”
这话戳到了李春娥的肺管子，她脸上的笑容瞬间挂不住了，声音也尖利起来：“大嫂！你这话说的！我们雪松怎么了？
我们雪松聪明伶俐，就是平时懒散点，真到了部队那种地方，肯定能锻炼出来！再说了，妈都说了，雪松是块好料子，将来肯定有出息！”
“妈说？”王秀梅冷笑更甚，积压在心里的火气终于找到了宣泄口，“妈当然说他好！从小到大，什么好东西不是紧着他？吃的穿的用的，哪样不是先给他备着？
我家星北呢？同样是老祝家的孙子，妈多看过他一眼吗？雪松的棉袄年年添新的，我们星北就只能捡旧的穿！我这当妈的还没说什么呢，你倒好意思提妈！”
“那能一样吗？”李春娥脖子一梗，下巴抬得老高，“雪松是小儿子，妈多疼点怎么了？再说了，我们雪松会来事儿，不像你家那个，一天到晚闷葫芦似的，就知道死读书，读出个书呆子有什么用？
将来还不是最多当个小工人？说不定还要下乡呢！我们雪松就不一样了，脑子活络，将来肯定能干大事！”
李春娥说这话倒是有失偏颇，毕竟祝星北之所以不喜欢在老太太面前表现就是因为老太太的区别对待。
所以每次去探望老太太的时候，祝星北就闷不吭声，装作和父亲一样，呆头呆脑。
“干大事？我看是闯大祸！”王秀梅毫不客气地顶回去，“就他那被你和妈惯出来的无法无天的性子，去了部队也是个惹祸精！
到时候别说提干了，不被撵回来就不错了！你还指望南星帮忙？南星找的可是正经人家，正经的军官，能陪你们家雪松胡闹？”
“你们家雪松闯祸是小，但是要是拖累了我未来女婿，那我可不依！”
“你……”李春娥气得脸都红了，指着王秀梅，“你这是嫉妒！嫉妒我们雪松得妈疼！嫉妒我们雪松将来有出息！”
“我嫉妒？”王秀梅气笑了，“我儿子争气，读书好，懂事，我用得着嫉妒一个被宠坏的二流子？”
王秀梅也是被气得口不遮掩，首接和李春娥杠了起来。
居然还敢说她家星北的不是，真是惯了她的！
就祝雪松那个小猫样，别说去当兵了，就是她一巴掌下去，也能给扇到一边去。
更何况李春娥这是踩着她的底线蹦跶，她自然不会再客气。
眼看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越吵越凶，唾沫星子都快喷到对方脸上了，祝南星在一边听得脑袋嗡嗡响。
她知道她妈和二婶李春娥不对付，平时见面也就是面上情，心里指不定怎么互相编排呢。
可像今天这样，指着鼻子互揭老底，把对方儿子贬得一无是处，还真是头一回。
这脸皮算是彻底撕破了。
也好，祝南星心里悄悄松了口气，至少二婶不会再缠着她，提给祝雪松找关系当兵的事了。
那简首是天方夜谭，祝雪松那样的，不管去部队是通过什么门路去的，但是绝对不能经过裴西洲的手。
那可是未来的逃兵，更何况，她可不觉得祝雪松去部队是一件好事。
果然，李春娥被王秀梅那句“二流子”气得浑身发抖，脸涨成了猪肝色，撂下一句狠话：“王秀梅，你给我等着！看我不让我妈来收拾你！”
说完，扭头就走，脚步跺得地面咚咚响，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有多气愤。
“你去啊！当你妈是老天爷啊？我还怕了你不成？！”王秀梅叉着腰，对着李春娥的背影不甘示弱地吼回去，声音洪亮，带着吵赢后的畅快。
刚才那股子憋屈劲儿，总算是吐出来了。
可等李春娥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院门口，王秀梅那股子气势瞬间就垮了，脸上刚才还神采飞扬的表情变得有点讪讪的，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心虚。
她悄悄挪到祝南星身边，压低了声音，眼神躲闪：“南星，你说你奶她真能来？”
刚才骂得有多痛快，这会儿王秀梅心里就有多忐忑。
她不怕李春娥，可她怵婆婆。
老太太虽然偏心眼，但辈分在那儿摆着，是祝家的定海神针。
更要命的是，自家男人祝解放是个远近闻名的孝子，要是老太太真被李春娥撺掇来了，指着她鼻子骂个“不敬长辈”、“搅家精”，祝解放肯定二话不说先训她一顿。
到时候，里子面子都得丢干净。
要知道一般情况下祝解放都是闷不吭声的，但是涉及到他妈的事情就会变得难说话。
一想到那个场景，王秀梅的脸就有点白。她这辈子，最怕的就是被人扣上“不孝”的帽子。
“妈，您别自己吓自己。”祝南星看着她妈这副样子，有点想笑又有点心疼。
她妈就是个纸老虎，在外人面前泼辣厉害，关起门来，对着她爸和奶奶，就蔫了。
她伸手拍了拍王秀梅的胳膊，语气笃定：“二婶那人您还不知道？雷声大雨点小，回去顶多跟奶奶抱怨几句。再说了，奶奶就算真来了，又能怎么样？”
祝南星顿了顿，分析道：“奶奶是偏心二叔和雪松，可她也不是不讲理的人。
雪松想当兵这事儿，本来就不靠谱，您刚才说的也是实话。
奶奶心里门儿清，她就是护短，嘴上向着二婶，心里未必真觉得雪松那块料能行。”
她凑近了些，声音更低，“再说了，有我呢。奶奶就算真来了，我替您扛着。她老人家总得给我这个快要嫁人的孙女几分面子吧？
我去跟奶奶好好说，把事情揽我自己身上，就说是我不愿意帮忙，跟您没关系。奶奶还能真把我怎么样？”
听女儿这么一说，王秀梅心里踏实了不少，但还是有点不放心，嘴里嘟囔着：“话是这么说，可老太太那张嘴……啧，厉害着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