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初歇,青阳市立博物馆在黎明前的黑暗中犹如一头蛰伏的巨兽。林深站在博物馆正门台阶下,仰头望着穹顶上那道细微的裂痕——方才镜渊巷传来的震动,让这栋百年建筑也产生了肉眼可见的损伤。舒媛媛裹着绷带跟在他身后,苍白的脸上透着执拗:“凶手临终前说的地下威胁,一定和博物馆的扩建工程有关。”
两人出示证件进入博物馆,值班保安脸色煞白:“林队长,地下室传来奇怪的声音,像是什么东西在...在刮擦墙壁!”话音未落,地下二层突然传来玻璃碎裂的巨响,空气里弥漫着刺鼻的铁锈味。
顺着楼梯向下,应急灯在潮湿的空气中忽明忽暗。林深的手电筒光束扫过墙壁,瞳孔猛地收缩——混凝土墙面上布满抓痕,指甲般的凹痕里还嵌着暗红的组织碎片。舒媛媛蹲下身子,用镊子夹起一小块残留物:“这不是人类的皮肤,更像是某种...正在变异的细胞。”
转过拐角,一扇青铜门横在眼前。门上刻满与遗迹符号同源的纹路,门缝渗出黑色黏液,在地面汇成蠕动的溪流。林深正要触碰门把,舒媛媛突然抓住他的手腕:“等等!这些纹路在组成密码锁,需要用特定的节奏触碰。”她掏出手机,调出镜渊巷石碑残片的照片,对照着纹路开始按压。
青铜门缓缓升起,腐臭的气息扑面而来。门后是座巨大的地下穹顶厅,十二根石柱环绕西周,每根石柱上都雕刻着半人半机械的怪物。穹顶中央垂落着锁链,末端拴着个巨大的铁笼,笼内蜷缩着个浑身长满齿轮状鳞片的人形生物,它的胸口赫然镶嵌着青铜鼎残片。
“这就是当年考古队释放的东西?”林深握紧配枪,却听见身后传来金属摩擦声。数十个机械守卫从阴影中走出,他们的关节处流淌着黑色黏液,眼窝里闪烁着猩红的光。舒媛媛举起战术盾牌,盾牌表面倒映出穹顶壁画——画中,现代人正在用齿轮改造古老的祭祀仪式。
“小心!它们的核心在胸腔!”舒媛媛提醒道。林深瞄准最近的机械守卫射击,子弹击穿外壳的瞬间,黏液喷涌而出,守卫非但没有倒下,反而分裂成两个更小的机械体。穹顶传来机械运转的轰鸣,铁笼里的怪物开始苏醒,鳞片摩擦声令人牙酸。
就在这时,博物馆的广播突然响起电流杂音:“林队长,别来无恙?”变声器处理过的声音回荡在穹顶厅,“看到那些机械守卫了吗?它们的动力源,来自人类的恐惧。”灯光突然熄灭,应急灯投射出诡异的蓝光,机械守卫的身影在墙壁上扭曲成狰狞的巨影。
舒媛媛摸到石柱上的凹陷,突然喊道:“这些石柱的排列对应黄道十二宫!我们需要找到白羊座的位置!”她的手电筒扫过穹顶星图,在东南角的石柱上发现了羊头标记。当林深用青铜箭刺入标记的瞬间,整座穹顶厅开始翻转,地面变成了天花板,众人坠入更深的地下空间。
这里是座巨大的齿轮迷宫,蒸汽管道喷出滚烫的白雾。林深在雾中摸索前行,突然触到湿漉漉的布料。他打开手电筒,只见七具穿着警服的尸体倒挂在齿轮间,胸前插着与警徽符号相同的青铜刃——正是凶手留给他们的死亡预告。
“这是心理战。”舒媛媛的声音在雾中回荡,“他知道我们会恐惧,所以制造这些幻象。”她举起紫外线灯,地面显现出淡淡的血迹,沿着血迹追踪,两人来到迷宫中心。这里矗立着座巨大的钟摆装置,钟摆末端挂着个玻璃容器,里面浸泡着齐岩的大脑。
“齐岩?!”林深后退半步。容器旁的显示屏亮起,齐岩的声音从扬声器传出:“当你们看到这一幕时,我己经不再是我了。八十年前,那东西寄生在我祖父身上,一代代传递,首到我自愿成为它的容器。”画面切换,显示出博物馆地下的全貌——最底层,竟埋着座正在运转的古代核电站。
“这座遗迹根本不是祭祀场所,而是个能量转换站。”齐岩的影像继续说道,“寄生意识需要恐惧作为燃料,而机械守卫就是它的收集器。现在,核心反应堆即将过载,整个青阳都会变成炼狱。”钟摆开始剧烈摇晃,齿轮迷宫传来崩塌的轰鸣。
舒媛媛冲向控制台,却发现所有按钮都被腐蚀得无法操作:“必须手动关闭反应堆!但需要同时转动三个阀门,分别在迷宫的三个方向!”她将青铜箭递给林深,“你去西南角,我去东北角,剩下的交给支援小队!”
林深在崩塌的迷宫中狂奔,机械守卫不断从裂缝中涌出。他用青铜箭刺穿守卫的核心,黏液溅在皮肤上灼烧般疼痛。当他赶到西南角的阀门室时,发现阀门上刻着与苏晴日记里相同的插画——那是女孩用红笔画的眼睛,此刻正渗出黑色液体。
转动阀门的瞬间,整个迷宫开始倾斜。林深在坠落的石块中抓住管道,看见舒媛媛在对面奋力转动东北角的阀门。就在反应堆即将关闭时,穹顶突然裂开,那个被封印的怪物破笼而出,它胸口的青铜鼎残片吸收着恐惧能量,变得愈发耀眼。
“用你的血!”舒媛媛大喊,“就像在镜渊巷那样!”林深咬牙割破手掌,鲜血滴在青铜箭上。箭矢突然迸发强光,穿透怪物的心脏。怪物发出震天动地的嘶吼,整个地下空间开始坍缩。
千钧一发之际,支援小队炸开逃生通道。林深和舒媛媛最后一刻冲出博物馆,身后的建筑在爆炸声中化为废墟。朝阳升起,映照着两人疲惫的脸庞。但林深知道,这场与古老邪恶的战争远未结束——在城市的某个角落,也许还有更多被寄生的容器,等待着恐惧的觉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