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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希特大人，前门己经加固过了，我确保他们不会冲进来，此外卫队己经全副武装，一定会保护您的安全。”
赫曼的身后，一名身穿沙伊德深灰色军服，肩扛着上校军衔的沙伊德驻弗朗斯使馆武官说道。
“嗯，也不必太紧张，威廉国王陛下不会让我们出事。”
赫曼·里希特转过身，这个老人大半花白的须发打理得整齐，整个人的身材并不高大，但依然站得笔首，显得精神矍铄。
联姻的消息泄露出去，以那位缇莉丝·李斯特·叶芝王女在弗朗斯的声望和弗朗斯人对沙伊德的观感，有这样的场面并不太值得惊奇。
重点还是弗朗斯官方的态度，以他对威廉国王的了解，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允许沙伊德的使节在弗朗斯的地界——尤其是首都纽伦出事的。
尤其赫曼除了是沙伊德的宰相还是两任君主——现今沙伊德国王和如今的王太子殿下的老师，一旦他出了什么事，沙伊德的国王将会有充分的理由发起战争。
比起那个，他现在更在意的是消息走漏的原因。
赫曼确信联姻的消息不是从己方流出的，他对此次出行的人员有足够的掌控力，而且这么做可以预见的会引发弗朗斯民众的反对压力，对沙伊德实现目的没有任何好处。
沙伊德是一个重视军事，行事风格粗暴的新兴大国，但不等于他们是满脑子战争的狂人，否则一开始就不会提出联姻。
给予一个月时间的目的则是让那位软弱和优柔寡断名声在外的威廉国王和他的臣子们自己陷入纠结和内耗然后坐收渔利。
事实也的确如此，前些天宫廷内的密探传出消息，国王己经和几名重要大臣分别争执了数次，态度长时间摇摆不定。
只要再观察一段时间，判断出几个关键人物对待联姻的态度就可以考虑私下联系去影响弗朗斯的最后决定，以最小的代价达成联姻。
可消息的提前泄露却实打实地搅浑了这趟水。
“里希特大人，我调查了弗朗斯宫廷中所有对联姻持反对态度的人，从大臣、秘书到女仆和侍从，没有人对报社透露过联姻的消息，另一边对纽伦时报等多家知名主流报社的电话线监听、人员监视和信件检查也没发现异常，就好像他们是凭空知道这个消息的——能做到这种事的人一定有隐秘渠道，地位不会低。”
使馆武官的身边是负责对弗朗斯情报的官员，服装平平无奇，就像是普通的使馆文书人员。
“继续调查，不仅仅调查反对联姻的人，支持者也可能是伪装的，另外让我们能控制的媒体发声，至少稍微遏制反对的声浪，把民间反对的声音压在可控范围，我们预估的那些给弗朗斯的优惠条件可以适当抬高一点放出消息，具体操作层面你来把握，明白吗？”
“是，大人放心。”
情报官立正敬礼，虽然是常服，但身姿和作风看同样是行伍出身。
“那些在摇摆的也可以继续接触，坚决反对的可以采取一些小动作，拉一派打一派你们也熟，不过这方面要谨慎，把握好分寸，毕竟是要联姻，不要做得太显眼。”
赫曼又补充了一句，随后看向使馆武官，“向边防军传话，可以适当在霜峰一带进行小规模军事调动和演习，要让伏龙堡的守军注意到，勒曼是个很敏锐的人，会马上汇报的。”
“是。”
武官同样敬礼。
……
王庭。
马车驶过放下的吊桥进入城墙内侧，林含撩开车帘回头看身后高大雄伟的城墙，那留下了斑驳岁月痕迹却依旧稳固坚韧的墙体如巨人般矗立。
中城的核心区就是王庭，论面积和范围没法跟林含参观过的故宫比，但是倚着起伏的岩石地貌拔地而起的高墙和山体融为一体，城堡在视觉上的冲击感丝毫不弱，前者是恢弘整齐而庄严，后者则在厚重的同时多了高山般的险峻感。
要从林含的记忆中挑一个作比的话，有点像是魔戒里刚铎的王城米那斯提力斯。
“好厉害的城市。”
“是吧？”
旁边的叶芝也撩开了自己这一侧的车窗帘子，脸上不自主露出一副骄傲的表情：
“这座王城是在弗朗斯的辉煌时期，也就是几百年前修建的，光是建成外墙和城内建筑的地基就用了将近一百年。”
林含实在是很难想象在一个大概率当时还是中世纪文明程度的国家能修建出这么惊人的城市。
“那时的弗朗斯是西陆最强，一半的国家是我们的盟友，一半是被征服的附庸。所有的使节，甚至是国王前来都必须用双腿走完通往王宫议事厅的上百级楼梯觐见我们的君主，没有一个人敢不遵守。”
叶芝看向林含，轻声说，“我想在有生之年看到她重回那个时代……或者至少不用如此屈辱，连一个沙伊德的宰相也敢在国王面前大言不惭地提出让他们的王子来娶我。”
“有点可笑吧？分明现在的弗朗斯剩下的国土面积连从前的六分之一都不到，除了纽伦周边，几乎没有什么能保住的……这种大话我的父亲不敢说，那些大臣也不敢说，他们都觉得弗朗斯能维持现状偏安一隅就己经很艰难了。”
“不可笑啊。”
林含眨了眨眼，认真地说。
“虽说辉煌时代谁都有别把一刻当永久，但有过辉煌时代谁不想回去啊？这有什么可笑的，倒不如说没点梦想和咸鱼也没区别啊。”
虽然自己是条咸鱼，但并不妨碍林含曾经生活在一个正在做这件事的国家里。
说能体会叶芝的心情也并不是为了说点帅气或者安慰的话，而是真心这么觉得。
“……谢谢。”
叶芝愣了一下，也看出了林含的认真。
这些话她说过的人不超过五个，其中爸爸妈妈只当是小孩子说我长大以后要当太空人这种豪言壮语，艾德蒙则是不管怎么样都无条件地支持自己，而林含这样反而从未见过。
车厢随着行驶轻微晃动，两人的视线接触了几秒后，不约而同地移开，脸颊微微发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