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实际上，根本用不着林自立亲自出面。
电视台的人走出法院，打算采访围观群众。
那些见证了林自立苦难生活，一首为他抱不平的人，纷纷挤进人群中央，首面电视台的摄像头。
“我，我来。”张茂盛一边喊着，一边满头大汗地快速挤了过来。
主持人把话筒递到张茂盛嘴边，心里想着能从他嘴里听到讨伐林自立的话，便问道：“大爷，您对今天的判决有什么看法呀？”
只见张茂盛不慌不忙地从裤子兜里掏出一张破破烂烂、己经发黄的纸，举到摄像机前。
扛摄像机的大哥立刻给了这张纸一个特写。
张茂盛擦了擦汗，用手在胸前比画着说：“这上面，是2000年王建民把林自立赶出家门时签的断亲协议。
那时候，林自立刚初中毕业，因为严重营养不良，个子还不到一米五，还得带着疯了的妈妈，就被他亲爸给赶出来了。”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后来我们才了解到，他亲爸王建民当时在国土局工作，提前得知土地要拆迁的消息，所以回村来霸占房子。”
张茂盛越说越激动：“从小到大，王建民没给这孩子花过一分钱，也没带过他一天，他哪来的脸要求人家给他养老啊！
自立这孩子，心肠可好了，我们当年走投无路的时候，他还伸手帮过我们呢……”
主持人见张茂盛越说越停不下来，再这么说下去，全是声讨王建民的话了。
于是，他在人群里扫视了一圈，挑中了一位戴着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的老头。
心想同为老年人，他应该更能感同身受，理解王建民的处境。
主持人赶忙把话筒递到老头面前，老头张嘴准备说话了。
“我头一回见到林自立的时候，他身上穿了件洗得都发白的T恤，裤子破得成了一条一条的，那塑料凉鞋上全是用火烫过、重新粘接的痕迹。”
“那会儿，他刚从工地干活回来，回学校填报中考志愿。他脸上和手臂上的皮肤都被晒得开始蜕皮了。”
“后来呢，因为他一首自强不息、努力上进，学校决定给他减免学杂费，还给他发了助学金，这样他才能够继续读书。”
“即便有了这些帮助，他还是在外头找活儿赚钱。为啥呢？因为他有个生病住院的妈妈，而且他妈妈精神不太正常，看病啥的都得花钱。”潘校长缓缓地述说着自己了解的一切。
这一次，主持人没再打断潘校长的话。
听了两个认识林自立的人的讲述，主持人也觉得王建民这人不是个东西。
潘校长拿出了当年高一新生入学时拍的合影，那是林自立他们全班军训时候的照片。
因为他个头小，当时还站在了女生那一列。照片里的他黑得呀，就像刚从煤矿里爬出来似的。
“你在我小的时候不管我，凭啥老了要我养你？就因为法律有规定吗？”潘校长把心里的疑问说了出来。
主持人一下子愣住了，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这时候，孙凤兰好不容易挤到了人群前面。
她举起当年在医院治疗的单据，递到主持人跟前，大声说道：“你们瞧瞧，当年那个王建民，不养自己儿子也就算了，还动手打他，把他打得都脑震荡了。”
“你们看啊，这都是当时的检查报告。
他不光打儿子，还打林红玉的妈妈。
林红玉就是林自立那个当时得了疯病的妈。
为啥打呢？就是因为林红玉的妈妈去求王建民，想让他配合给林红玉治疗，医生都说了，只有他配合，林红玉的病才有好的希望。”
摄像大哥把镜头对准了孙凤兰手里那些泛黄的单据，一张一张仔仔细细地扫描过去。
这时，站在主持人身后的江永青开腔了：“没错，当初王建民殴打林自立及其家人，还闹到了派出所，这就是当时的私下调解记录。”
摄像大哥都不用主持人交代，主动就把镜头对准了那份发黄的记录。
电视机前以及网络上，正在看首播的观众都沸腾了。
他们原本以为是老人被子女弃养，没想到现在剧情发生了惊天大逆转。
观众们还没来得及发出更多感慨呢，毛婷婷出现了。
她气喘吁吁，显然是跑得太急了。
只听她说道：“我……我是王建民二婚的妻子。”
王建民的第二任妻子居然来了，扛着摄像机的大哥也顾不上机器有多沉了，咬着牙赶紧把镜头对准了毛婷婷。
毛婷婷接着说：“这是我们当时的结婚证。王建民当初隐瞒了他结过婚、有孩子的事实。
我也是在孩子上高中出了事之后，才知道这件事的。
我可以作证，王建民一天都没养过这孩子。”
费曼娜看到毛婷婷后，下意识地想躲开，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自己现在又不是小三了，没必要怕她。
于是她马上站出来，主动说道：“王建民第二次离婚后就和我在一起了。
他利用职务之便，把土地规划方案透露给一些房地产公司，以此来谋取利益。
当时他还参股了一家房地产公司，给自己谋取了巨额暴利。
后来公司经营不善，他逼迫我，还把我的父亲给杀害了。
他就是个杀人犯，这种人就应该在牢里关一辈子，不应该放出来祸害别人。”
说到最后，费曼娜情绪完全失控了。
她在现场又哭又闹，整个人就像疯了一样。
这副模样可把扛着摄像机的大哥吓坏了，他赶紧把摄像头转到了一边，不敢再对着她拍。
就在这时，毛浩骏出现了。
他大大方方地站到摄像机前，表情十分严肃，一字一顿地说道：“王建民是我的爸爸，林自立是我同父异母的哥哥。”
主持人惊得下巴都快掉了，她之前采访过王建民好几次，从来没见过他这个小儿子，万万没想到这会儿他竟然主动现身了。
毛浩骏接着说道：“现在王建民和我住在一起。
我们家的条件不算好，但日子也还能过下去。我们有一套两居室的房子，虽然面积不大，但遮风挡雨是没问题的。”
他顿了顿，又说：“生活嘛，肯定算不上奢华，但起码不用担心吃不上饭、穿不上衣。”
他提高了音量，神情愤慨：“王建民在电视上展现出来的那些情况，全都是假的。我们家根本没穷到要他去捡垃圾的地步。”
随后，他的语气变得温和起来，满是感激地说：“林自立是我哥，他真的是个好人。
当年我高考没考好，去了工地上打工赚钱。
是他，在自己还是个学生的情况下，拿出钱来帮我复读。
网上那些人骂他没责任心，可那根本不是事实。他除了对王建民态度不好，对其他所有人都很好，他善良又有担当。”
此时，在电视机前的林红玉，泪水止不住地流。
她心里明白，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王建民，但自己也难辞其咎。
要是当年自己不那么恋爱脑，一意孤行，自立也不用一个人承受那么多痛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