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众人站起身东一句西一句,那日没去辩论场上的人也看出来了,这位宁夫子怕是真有些来头。
可叶宁语没有理他们,只顺着自己刚刚的话继续数着数。“三、二、一”。
三声数完,没有人再出言不逊,更无人起身向她挑战。
叶宁语终于松缓了神情,露出了一抹微笑。可这笑容看在众人眼里,愈发感觉害怕。
“很好,既然诸位都无异议,那么从即刻起,我就是你们的文学夫子。别人我不管,可你们须得遵从本夫子的三条法则。”
台下的学生有的站着,有的坐着,齐刷刷看着她,似乎等待着叶宁语的审判。
她缓缓开口,声音无比洪亮,带着不可违逆的气势。“第一,过时不许进广义堂,未到时辰不许离开。第二,课业也好,测试也罢,本夫子只看实力,不许作弊,违者严惩。第三,与课业无关的任何东西,都不许出现在这里。你们,可记住了?”
“是,夫子!”所有人异口同声,声音无比洪亮,比平日里齐声诵读的气势还要浩大几分。
也不怪大家如此,叶宁语自小在祖父和父亲两代大将军身边长大,又去军营历练,时常兵书不离手。她除了是叶家的嫡长女以外,身上那股与生俱来的凛冽之气,足以号令战场上的千军万马,更无需说这二十来个还未成年的少年人。
叶宁语的目光落在被自己踢坏了的那块门板上,指着叶安舒,语气淡然。“那块门板,就由你来赔。下学前找人修好,没修好不许走。”
此时的叶八爷恭敬得像只小母猫,对着叶宁语长揖行礼。“是”。
他一想起昨夜在长姐面前说的夫子的那些话,不禁为自己的后路感到深深担忧。
而一旁的刘培之却眉头紧皱,他怎么也没想到平日里上怼天下怼地,就连魏祭酒也不怕的叶安舒还有这般恭敬的时候,不由捂嘴偷笑,在心里也为这位宁夫子竖起了大拇指。
可他看着这位夫子,总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
对于底下学子们的心思,叶宁语一无所知。她收敛了身上的气势,恢复了一个讲学夫子该有的神态。
“昨日祭酒大人给诸位布置的课业,都交上来吧。”
众人一听,面面相觑。
有人提前写好了的自然不惧,先行起身拿着自己的书册递到叶宁语面前。
可有的人活像粘在了原地一样,两步一挪不愿走动。
叶宁语只当没有看见,这道题只是用来测试大家的实力如何,没写的自然是不会的,也无需多问。
这堂课的讲学时间是一个半时辰,时间一到,国子监内钟声响起。叶宁语回望了众人一眼,这才缓缓走出课室。
课室里的学子们在看到叶宁语踩着门板阔步离开的身影时,皆长舒了一口气。
有人瘫在位置上久久不发一言,有人则满目激动和振奋,有人迅速与邻桌的同窗说起话来,话题自然离不开这位宁夫子。
这样的场景,让他们很是熟悉。上一次出现这种情形……似乎还是白夫子的第一堂课后。
果然,蓝老的弟子都不是好惹的。他们在心里,给这位素未谋面的六国大儒判了一个不近人情又凶狠残忍的罪名。
随着讲学结束,地字甲班这块坏掉的门板顿时吸引了广业堂内其他班上学子的注意。
大家纷纷跑到地字甲班,打听刚刚发生了何事。
学子的嘴向来是最快的,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宁夫子第一次讲学的传奇就被众人传了出来,国子监内人尽皆知。
甚至有个颇具才华的天字甲班学子,根据众人的描述,当场编了一段章回体。“大魔王设计国子监,宁夫子甄破巧机关”的精彩话本就此传开。
叶宁语还未从地字甲班走到桑榆阁,便察觉到了周围一众学子奇怪的目光。有钦佩,有害怕,有好奇,有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