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您好像不太舒服,不如咱们回去吧。”梅巧小声提议,百宝楼的雅间里发生了什么事她不知,但她肯定姑爷在里面。
“走吧。”傅沉烟立即同意了,其实她此刻并非没有逛街的兴致,而是思绪太乱,满脑子都是刚才与贺景梧相处的情景,既羞又恼,隐隐约约还觉得激动、刺激,唇齿间依旧留着他强悍而温柔的气息,令她迷醉。
这样恍惚沉迷,还怎么逛街?
罢了罢了,还是回去躲起来吧。
“傅三姑娘!”忽闻有人喊,声音骄傲、恼恨。
傅沉烟回身一看,不知该如何表情应对,只见贺闻蓁领着十来个丫鬟浩浩荡荡的走过来,目光直直的盯着自己,生疏中带着厌恶。
这早已不是当初在梳子铺中初见的闻蓁了。
“闻蓁。”
傅沉烟沉吟片刻,才这么称呼,原本是想直呼“贺二姑娘”的,又想到她是贺景梧的同胞妹妹,既然自己终是要嫁过去成为她嫂嫂,看在贺景梧的面子上,自己先退一步。
贺闻蓁显然并不稀罕她的亲近,目光冷淡,不见当初一丝情义,她抬起渐渐退去婴儿肥的下巴,傲然与傅沉烟对视,却不做声,试图一上场就站在制高点。
“闻蓁也是来逛灯市的吧?”傅沉烟没计较,又主动问。
贺闻蓁冷冷一笑,“没错,我就是来逛灯市的,傅三姑娘,你是不是还想问我为什么一个人来?陆姐姐怎么不陪着我?”
傅沉烟暗暗心惊,没想到她现在已经憎恨自己到这个地步,每一句话、每一个眼神都带着锋利的刀片,不伤人不罢休。
“我没想问,你和谁一起逛,那是你的事,既然贺夫人放心你一个人,我再过问,就越俎代庖了。”傅沉烟平静的将挑衅挡了回去。
“不仅是越俎代庖,是没有资格!”贺闻蓁的声音突然尖利。
傅沉烟再好的脾气也生出不愉快,脸色微沉,默默看她一眼,“确实没有,所以,请便!”转身就走了。
“傅三姑娘,别急着走!”贺闻蓁扬声喊道,“我有句话,想送给你。”
“说吧。”傅沉烟皱眉止步,没回头。
贺闻蓁倒也没在这一点上较真,追上来绕到她面前,一字一字的说道,“门不当户不对,靠手段得到的东西非但给不了自己幸福,反而会害死自己。”
傅沉烟心中怒火腾地窜上来,冷冷盯着她,终有渐趋平静,淡淡一笑,“这话极有道理,将来若是遇上境况恰好的人,我再转给她听听。”抬腿就走,走了两步,又想起一句话,“哦,对了,我觉得这句金玉良言,你不能只告诉我,还应该告诉你四哥,毕竟,我将来要是死了,他就成了鳏夫。”
“……”
上了车,梅巧才笑出声来,“姑娘,您刚才那句话说得太妙了!奴婢回头看了眼,贺二姑娘气得都哭了。”
傅沉烟默然不语。
“唉,姑娘,贺二姑娘以前和您那么要好,怎么现在就成了这样呢?”梅巧感慨纳闷。
是啊,怎么就成了这样呢?
傅沉烟鼻子一酸,眼前朦胧。
她心里一直明白,两人隔阂之初时因为冯泽宁,荷花池落水一事,让贺闻蓁认定自己觊觎她的心上人,而自己始终没有机会解释与证明,这期间或许还有陆捷的煽风点火、挑拨离间。
让隔阂变成天堑的则是百宝楼的一次意外相逢,冯泽宁破天荒失君子之礼拉住自己,偏偏这一幕又被她看见,从此再无法澄清。
直到后来,自己的亲事一变再变,傅沉烟又琢磨得更深入透彻了,让贺闻蓁彻底恨上自己的,不是荷花池的意外,也不是百宝楼的偶遇,而是冯泽宁的提亲。
心上人向别人提亲了,这才是最大的打击,才是最刻骨的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