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晃晃悠悠地朝前驶去,赛琳娜怀揣着满心的忐忑与隐秘期待,佯装无事地将目光投向窗外飞逝的景色,只是那微微攥紧衣角的手,泄露了她的紧张。白染看似气定神闲,可藏在袖间微微颤抖的手指,没逃过赛琳娜的余光药效却恰在此时翻涌上来。白染的脸颊迅速泛起不正常的红晕
“我这是怎么了?”白染迷迷糊糊地说道,身形晃了晃,伸手用力揉着太阳穴,试图驱散脑袋里的混沌。
“没事的,忍一会儿就好了,这是正常的药效。”赛琳娜说道,双手交叠在身前,看似神色平静,实则思绪早已放飞。她偷偷抬眸,瞧着白染燥热难安的模样,双颊泛红,额间细密的汗珠顺着刚毅的轮廓滑落,平日里清冷的气质荡然无存。
赛琳娜心底泛起丝丝涟漪,虽说这药效仅有短短 5 分钟,却威力不小。她知晓,待药效一过,白染定会记住此刻萦绕身旁之人的气息,二人关系大概率直线升高
连续四天了,赛琳娜每日都会准时来到白染身旁,手中捧着那盒药膏,眉眼间满是专注,细细地为他受伤的黑色翅膀抹药。她的指尖轻柔,带着恰到好处的力度,沿着羽翼的纹理缓缓,像是对待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白染安静地坐在那儿,起初还因翅膀的敏感微微皱眉,时日一长,不适感渐消,翅膀愈发柔软乌黑。看着成效斐然,他由衷夸赞:“这药着实管用。”赛琳娜垂眸,心虚地勾了勾嘴角,轻声应和,手上动作愈发小心。
实则这药膏里早早掺了魅药,剂量不多不少,是她反复斟酌拿捏的。每次涂抹时,赛琳娜都提心吊胆,生怕被白染瞧出端倪
日光透过斑驳的窗棂,洒下细碎光影,屋内一片静谧,唯有时不时拂动的风声,轻撩着纱幔。白染一袭黑衣,身姿挺拔,背后那对纯黑色的翅膀正徐徐舒展,墨羽泛着幽光,似上好绸缎,华美又神秘。他微微仰头,沉浸在舒展双翼、放松筋骨的惬意里。
赛琳娜原本歪坐在一旁软榻上,百无聊赖地把玩着自已的发梢,抬眸瞥见这一幕,先是愣了一瞬,随即眼眸亮晶晶的,一抹促狭笑意飞快爬上唇角。她“嗖”地一下直起身,几步跨到白染跟前,双手叉腰,歪着脑袋,语调轻快又带着点刻意的娇嗔:“白染,你能不能把你的翅膀收起来,别在我面前勾引我,不然的话嘿嘿……”说到这儿,她故意拖长尾音,脸上坏笑更甚,眉眼弯弯,眼角那颗俏皮的小痣都跟着鲜活起来。
白染正舒展翅膀的动作一停,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他缓缓转头,目光落向赛琳娜,眼中闪过一丝错愕,转瞬又化作无奈。白皙的面庞悄然爬上一丝红晕,不自在地轻咳一声,故作镇定道:“你又在胡说些什么?这翅膀不过是日常舒展,哪来的勾引一说。”可那微微颤抖的指尖,却泄露了他心底的慌乱。
赛琳娜才不吃这套,围着他绕了一圈,伸出手指戳戳那羽翼,触感柔软,引得白染浑身一颤。她笑嘻嘻道:“哟,还嘴硬呢,这么漂亮的翅膀,晃来晃去,谁能忍住不多看两眼?”白染又羞又恼,猛地往后退了一步,翅膀快速收拢,拢成紧实一团,藏在身后,闷声道:“这下满意了?就你歪理多
转眼间,车队已经到了人族国都。巍峨高耸的城门仿若巨兽大口,静静矗立在官道尽头,吞纳着往来行客。朱红城门上铆钉森列,铜狮兽首衔环,威风凛凛,彰显着一国威严;斑驳城砖铭刻岁月痕迹,无声诉说往昔烽火硝烟。
车队缓缓向前,引得守城卫兵纷纷侧目。打头的骏马身姿矫健,毛色鲜亮,马背上骑士英姿飒爽,衣甲熠熠生辉。车舆精雕细琢,轿厢帘幕随风轻拂,露出车内贵人衣角,隐隐散发贵气。百姓们三两成群围聚路旁,交头接耳,目光满是新奇与揣测,都在打听车队来历。
转眼间,车队在飞扬的尘土中缓缓停下,稳稳地停在了一座旅店门前。这家旅店规模不大,透着股子质朴劲儿,外墙是有些斑驳的青灰色砖石,几处墙缝还倔强地钻出几蓬野草,随风轻轻摇曳;木质门窗被得油亮,门檐下的红灯笼轻轻晃荡,晕出一圈暖光,仿若在朝旅人招手。
店小二麻溜地迎上来,点头哈腰,脸上堆满殷勤笑意:“各位贵客,旅途劳顿了吧!咱小店虽说看着不起眼,可房间干净整洁,吃食也地道,保管能让诸位舒舒服服歇上一晚。”白染翻身下马,身姿轻盈矫健,一袭玄色衣衫猎猎作响,他剑眉微蹙,深邃双眸不动声色地打量周遭,确定并无异样后,才微微颔首。
赛琳娜也轻巧地从马车里跃出,蹦蹦跳跳来到白染身侧,歪着脑袋打趣:“可算能歇脚啦,这一路骨头都快颠散咯。”说罢,便拉着白染进店挑选房间。两人敲定相邻的两间客房,屋内陈设简单,桌椅床铺摆放规整,还散发着淡淡的樟木香气。
正准备各自回房休整时,赛琳娜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几步上前拽住白染的衣角,亮晶晶的眸子里满是期许,小声说道:“晚上你过来一下,我有东西给你。”白染一怔,下意识抬眸,对上她那满含期待的目光,心头莫名泛起一丝涟漪,短暂沉默后,神色恢复如常,淡淡应了句:“哦,知道了。”
赛琳娜得到回应,嘴角上扬,眉眼弯弯,哼着小曲回了房。白染站在原地,望着她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直到店小二过来询问是否要准备热水,他才回过神,迈着沉稳的步伐朝自已房间走去,一路上脑海里不断揣测,赛琳娜究竟准备了什么东西,心底竟悄然生出几分期待,脚步也不自觉加快了些许。
入夜,浓稠如墨的黑暗沉甸甸地压在小镇上空,万籁俱寂中,唯有白染的脚步声在石板路上急促回响。他怀揣着满心的忐忑与期待,终于在一栋爬满藤蔓的老宅前停下,抬手敲响了赛琳娜的房门。
“咚咚咚”,敲门声突兀地打破寂静。片刻,屋内传来赛琳娜轻柔的询问,随即门“吱呀”一声打开,暖黄的烛光从门缝挤出,勾勒出她曼妙的身形。赛琳娜微微侧身,目光波澜不惊:“进来吧。”
白染深吸一口气,跨过门槛。还没等站稳,就按捺不住急切问道:“你要给我什么?难不成是……”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光亮,”话音刚落,赛琳娜素手一翻,掌心多了一枚戒指。戒身古朴,幽光暗蕴,繁复纹路似藏着无尽秘密。赛琳娜抬眸,轻声道:“这个是魔戒,我猜,你苦苦寻觅的就是它吧。”
白染刚要伸手接过,背上的魔刀陡然震颤,发出低低嗡鸣,像是在呼应旧主,又似急于挣脱束缚。白染神色一凛,手悬在半空,能真切感受到魔刀透过刀鞘传来的颤抖,许久,他喉结滚动,重重吐出一字:“嗯,是的。”那一瞬间,屋内的气氛愈发凝重,似有风暴即将席卷而来。
在白染指尖触碰到魔戒的刹那,背在身后的魔刀猛地一震,发出噼里啪啦仿若爆豆般的声响,震颤频率急剧攀升。原本隐匿于刀鞘中的它,此刻刀身光芒大盛,强光如汹涌潮水,刹那间冲破黑暗,将屋内映得亮如白昼。
那光芒并非无序闪耀,而是循着某种神秘韵律,与魔戒散发的幽邃魔力相互呼应。魔戒上的符文流转加快,溢出丝丝缕缕的暗黑流光,魔刀也不甘示弱,银色光辉呈螺旋状攀升,二者在空中嗡嗡作响。这声音低沉、浑厚,似上古巨兽的沉吟,一波波冲击着耳膜,引得周遭气流仿若煮开的沸水一般,汹涌翻涌、肆意咆哮。
桌椅摇晃,烛火狂舞,窗户哐当作响,好似下一秒便会被这股狂暴的力量震碎。白染瞪大双眼,满脸惊愕,手臂肌肉因用力而紧绷鼓起,双手死死攥住魔戒与刀柄。可那股相互拉扯、急于交融的力量太过蛮横,震得他虎口发麻、手臂酸麻,身形踉跄,险些拿捏不住,令两件神兵脱手而出。仿佛魔刀与魔戒本就是混沌初开时的一体双魂,分离了无尽岁月后重逢,满心满眼只剩汲取、融合对方力量这一桩急切之事。
就在这千钧一发、局势几近失控的关键时刻,诡异的变故陡然发生。白染脸上那副一直透着神秘气息的面具,像是被唤醒的上古邪物,先是细微地抖动起来,发出簌簌轻响,紧接着,一道道如墨般浓稠的黑气,从面具的纹理缝隙间汩汩渗出。
起初只是丝丝缕缕,转瞬便成滚滚浓烟,黑气以惊人的速度疯长、蔓延,如汹涌的黑色潮水,须臾间就将白染的全身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黑气翻滚涌动,看似缥缈无形,却蕴含着雄浑且霸道的力量,甫一近身,便狠狠压制住魔刀与魔戒相互牵引、狂躁不止的魔力。
魔刀的嗡鸣渐弱,光芒也随之黯淡,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强行摁下;魔戒的符文流转趋于平缓,不再散发出摄人的暗黑流光。白染置身于这团浓郁黑气当中,身形隐匿,唯有一双眼眸,在黑暗深处隐隐透出锐利光芒,警惕地审视着周身动静,以防变故再生。他能真切感受到,面具释放的黑气正源源不断地注入四肢百骸,化作一股可控的力量,助他驯服这两件躁动的神兵。
赛琳娜朱唇轻启,美眸中满是赞赏之意,原本清冷的面庞此刻也添了几分柔和,轻声说道:“果然我没有看错你。”说罢,她莲步轻移,缓缓朝白染走近,抬手轻拂那团包裹着白染的黑气,像是要确认他有无受伤
白染隐匿在面具散出的黑气之后,目光如炬,牢牢锁住赛琳娜,声音低沉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开口问道:“告诉我你的身份吧,赛琳娜。”说罢,他周身的黑气微微波动,似在呼应主人的警惕。
赛琳娜微微挑眉并轻抿嘴角,不慌不忙,双手负于身后,原地站定。屋内躁动的气流渐趋平缓,只剩魔刀偶尔发出的微弱颤音打破寂静。见她迟迟不语,白染又补了一句:“你的手上能有这种戒指,可不是寻常人能做到的事,这说明你也和我一样,也是魔族。”
赛琳娜先是轻轻一笑,笑声空灵,在屋内悠悠回荡,须臾,她缓缓抬起手,魔戒幽光闪烁,衬得她白皙手指愈发剔透。“倒是藏不住了。”她朱唇轻启,语调波澜不惊,“没错,我是魔族,还是身负特殊使命的一支血脉
赛琳娜莲步轻移,不急不慌地坐到雕花梨木椅上,脊背挺直,仪态优雅从容,抬眸间,目光幽深似无尽寒渊。她朱唇轻启,声线平稳却裹挟着不容小觑的威压,说道:“白染,眼下到这份上,有些事也不必再瞒你。我还有另一种身份——阿比努斯。”
说到此处,她稍作停顿,修长手指漫不经心地轻叩扶手,屋内静谧得只剩这笃笃声响。“在魔族,这名字象征着最高战力。虽说只是个半神,可你莫要小瞧,魔族漫漫历史里,能触及这等高度的,统共就两个。”赛琳娜微微扬起下巴,周身隐隐泛起魔力涟漪
白染身形紧绷,下意识攥紧魔刀刀柄,往后退了半步,周身的黑气随之翻涌,如择人而噬的黑色火焰。他警惕地盯着赛琳娜,双眼眯成危险的缝隙,声音冷硬、低沉,好似裹挟着冰碴:“你想干什么,赛琳娜?”
此刻屋内气压极低,魔戒微光闪烁,似在呼应这份剑拔弩张。白染深知赛琳娜身为“阿比努斯”的分量,半神之力,举手投足皆藏变数,眼下她袒露身份,意图难测,不由得打起十二分精神。“别兜圈子,魔族的弯弯绕绕我没耐心应付。你把魔戒给我,又道出隐秘身份,到底盘算着什么?
赛琳娜朱唇轻启,原本温婉的嗓音此刻冷若冰霜,周身魔力翻涌,丝丝缕缕化为黑色烟雾萦绕身侧,无端添了几分肃杀气息。她莲步轻移,步步逼近白染,直至二人相距不过咫尺,抬眸直视白染的双眼,一字一顿说道:“给你两个选择,你且听好了。其一,我锁定你的灵魂。”
话落,屋内温度骤降,赛琳娜指尖轻点,一缕幽黑的光芒从她指尖蹿出,在半空蜿蜒游走,似一条择人而噬的灵蛇,发出嘶嘶声响。“一旦被我锁定灵魂,往后你的一举一动、所思所想,皆在我的掌控之中。我让你抬手,你绝不敢垂臂;我让你噤声,你便半个字也吐不出。你的喜怒哀乐,统统由我拿捏。”
稍作停顿,她目光未移分毫,继续道:“其二,血契。”赛琳娜素手一翻,掌心多了一把锋锐匕首,寒光凛冽,直刺人心。“以血为媒、立下契约,你我血脉相连,生死与共是假,主仆从属是真。你的灵力、魔力,尽归我调配;战时你冲在前面,为我挡下所有凶险;平日里,你唯命是从,不得有半分忤逆。”
说到此处,赛琳娜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眼底却毫无笑意,寒意逼人:“至于第三种……”她故意拖长音调,目光玩味地打量白染,周身威压愈发厚重,压得白染身形微颤。“第三种嘛
赛琳娜微微扬起下巴,眸中狡黠一闪而过,周身磅礴的魔力气息稍稍收敛,化作一圈圈若有若无的光晕,衬得她身形愈发缥缈神秘。她莲步轻移,轻盈地围着白染转了一圈,像是在审视一件稀世珍宝,随后站定,不紧不慢地开口:“这第三种啊,倒也简单,往后你的翅膀——那彰显你身份与力量的羽翼,只能任我随便摸。”
说着,她抬手虚晃一下,像是隔空轻抚那并不存在的翅膀,眼中满是势在必得的玩味。“要知道,魔族的羽翼可不一般,藏着主人的精魂与大半魔力,珍贵至极。你把翅膀交到我手里,形同将命门袒露。每次我伸手触碰,便能感知你的心绪、把控你的状态,摸清你是不是暗藏异心。”
赛琳娜顿了顿,双手抱胸,歪着头凝视白染,话锋一转:“除此之外,你还得一直和我保持联系。不论你身处哪方天地、碰上何种棘手之事,每隔一个时辰,就得向我报备行踪,不许漏报、瞒报。我传讯时,你要即刻回应,不得有误。”
语毕,屋内陷入短暂沉寂,唯有烛火噼里啪啦作响。赛琳娜双手背后,步步紧逼,将白染逼至墙角,目光灼灼:“时限到了,三条路摆在眼前,你选一个吧。是乖乖交出灵魂的主导权、立下血契沦为傀儡,还是依从这特殊的第三条,让我近身随心摆弄你的羽翼,拴在身边时刻监管?别磨蹭,此刻犹豫,往后可就没这么好商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