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夜跑的中年男子脚上挨了一刀，血流不止，此时匍匐在地，满面惊恐，顾不上伤口传来的疼痛，艰难起身，单脚蹦跶了几下，一个不慎又一次跌倒在地。
身后传来渐行渐近的脚步声，落入耳中，宛若死神索命的倒计时。
男子当即抬头大声呼救，奈何四周寂静无声，根本无一人回应。
绝望的情绪，在心中逐渐蔓延。
脚步声由远及近，男子由黑暗步入路灯下，面容冰寒，衣衫褴褛，手持横刀，眼中隐有血光显现，嘴中不住地喃喃低语：“这次一定要杀掉，这次一定要杀掉，这次一定……”
正是季无忧无疑。
张丞跟祁纤纤赶到的时候，季无忧已经来到了倒地男子的身后，高举手中末影狂刀，手臂轻颤，却是迟迟未能斩下这一刀。
呼救无果，男子似是已经认命了，满含绝望地闭上了眼。
“不好！”张丞正要动身阻止，祁纤纤猛地伸出手，挡在了他的面前。
张丞稍稍一愣，有些不解地看着祁纤纤，“纤纤，你这是？”
“这是那家伙跟他自已的战斗。”祁纤纤表情虽是平静，实则垂在身侧的小手早已攥紧，“他看起来很痛苦，不是吗？”
“丫头说的没错。”棍哥的声音响起，“从他多次出手袭击却未曾杀害一人，如此反复，可以看出他的内心十分挣扎。”
“但是看他的样子……已经坚持到极限了，现在正是抉择的时候，是一刀下去，从此化身只为复仇的鬼神；还是就此作罢，放过眼前无辜的人，也放过他自已，全在他，一念之间。”
话音刚落，不远处，季无忧持刀的右手，猛然挥下，而后……其左手猛然抬起，抓住了右手的手腕。
张丞及祁纤纤，包括季无忧本人，皆是一愣。
“那是……”
季无忧盯着自已的左手，脸上浮现出恼怒之色，“不要来妨碍我！”
语毕，表情瞬息一变：“谁妨碍你了？我在救你你看不出来吗？”
季无忧（壹）：“救我？我需要你救？”
季无忧（贰）：“有道是冤有头债有主，咱们跟夙夜天魔之间的恩怨，跟其他人没有关系吧？肆意剥夺无辜的生命，可是没有回头路可以走的。”
季无忧（壹）：“我本来就没打算回头。”
季无忧（贰）：“骗鬼呢？你分明还在犹豫不决，有能耐你倒是去找夙夜天魔复仇啊！欺负弱小算什么本事？”
季无忧（壹）：“他们不是弱小，他们是异域人士，既如此，他们就该死。”
季无忧（贰）：“都说了冤有头债有主了，你这种做法根本就是在作践你自已，滥杀无辜跟夙夜天魔又有什么区别？”
“住嘴！”季无忧（壹）怒喝一声，浓郁的血色几乎占据了整双眼睛，“你又懂我的什么？！”
季无忧（贰）：“废话！因为我就是你啊！”
季无忧的动作猛地顿住了，瞳孔猛地一缩，血色顷刻间消退了不少。
季无忧（贰）：“你虽然背负着血海深仇，但实际，你内心深处依旧向往着和平的日子，从未放弃对生活的热爱。”
季无忧（壹）咬牙道：“胡言乱语，自十年前那一晚过后，复仇，就是我存在于此的全部意义。”
季无忧（贰）：“谁胡言乱语了，我比谁都清楚这一点，因为……我不就是因为这个而诞生的吗？”
“……”季无忧（壹）沉默了片刻，眼神再次变得坚定，“没可能的，就算我真的有那种想法，那又如何呢？我只有一个人了，只剩我一人了，我不去复仇的话……”
“我不是让你放下仇恨，我是说！没必要一个人背负这一切啊！你不觉得很累吗？我们……不是还有朋友嘛！”季无忧（贰）径自夺过身体的控制权，怒吼着打断了他。
“丞哥是我最好的兄弟！也是你最好的兄弟，他一定会帮我们的。”
不远处的张丞听闻此言，不由展颜一笑。
“还有霓裳姐，出了名的嫉恶如仇，你以为她会坐视不理吗？”
“小棠姐，虽然爱开黄腔，但是靠谱的时候还是很靠谱的。”
“还有祁纤纤……”
祁纤纤嘴角一勾。
季无忧（贰）：“虽然她人矮了点，腿短了点，脾气暴躁了点，还是个搓衣板，但是她跟我们是统一战线的，多少能派上点用场的。”
张丞：“……”
怎么感觉突然变冷了？身边好似隐隐有一股杀气。
“总而言之！你完全没必要有这么大的压力的啊！”
吼完最后一句，第一人格再度占据身体操控权，眼神闪烁，沉默片刻过后……
刀，落下了，没有伤到任何一个人。
祁纤纤扭了扭脖子，迈步走了过去。
季无忧一屁股坐在地上，不知何时已是大汗淋漓，喘着粗气道：“李奶奶的这么犟，跟头驴似的，可把我累死了。”
倏地就在此时，一只小手递过来一方手帕，“要用吗？”
“哦，谢谢啊。”季无忧顺手接过，擦了擦汗，动作猛然一顿，扭头一看，吓得虎躯一震，“嚯！怎么是你？！”
祁纤纤双手环胸，“怎么不能是我？”
季无忧上下打量了下眼前的祁纤纤，不出意外被对方的装扮惊到了，“你这是……入乡随俗？”
“这件事之后再解释，当下最要紧的是……”祁纤纤俯下身来，搭着他的肩膀，露出无比和善的笑容，“你刚刚，说谁腿短来着？”
“……”生死关头，季无忧飞速思考，短短不过一息功夫，脑中灵光乍现，捂着脑袋一阵哀嚎，“额啊啊啊啊，你们快走啊！我第一人格要出来了！我不想伤害你们啊！”
只可惜……祁纤纤显然不吃这一套。
“老娘管你是第几人格！”祁纤纤一脚就踹了上去，紧接着一个饿虎扑食，拽着季无忧的头发一阵撕扯，“敢说我人矮腿短！还搓衣板！你丫今日必死！”
季无忧：“哎，不是，别扯了，要秃了，丞哥救我啊！！！”
张丞站在不远处，摇头叹息。
“自作孽，不可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