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伦阳总是在下雨。
那天也是一样,乌云密布,笼罩着这座城。河面上泛起一圈圈的涟漪,一串串水珠从伞边滴落。风带着凉意,但还是有些燥热。
那个时候,她不叫李匙,叫江淼,字寒晶。
那时候,她的父亲为她请来一名老师,教了她两支曲子。老师一段一段地教,她一段一段地学。她一头扑在曲子上,老师告诉她,待她将这两首曲子的片段学会,自已便会离开。走之前,会为她完整的吹奏一次。
曲子很长。她一直跟着老师,学了很久,以至于她不知道外面都发生着些什么。
柳白放下伞,江老板包扎好伤口,出门迎接:“柳公子,那人可找到了?”
柳白点点头:“屋内丢的簪子在今天找到了,被人拿到当铺换钱,老板注意到上面的暗红色不是本来的颜色,而是血迹,就留了个心眼,记住了她。再结合她不是江家的人,身上残留的泥巴和一路留下的痕迹,还有你说的身形,我们找到了一个人——李枷。她是那天来帮忙的人之一,而且有人看到她那时候出现在府中。”
江老板皱了皱眉头:“她是个好孩子,几乎年年这个时候都会来帮忙,怎么会是她呢?”
柳白叹了口气:“她的父亲重病,急需用钱,不过此举确实冒险,我也心有疑虑,只是眼下她指名道姓要见你。”
江老板起身:“也好,那我便走一趟吧。啊对了,柳公子,你阿爹阿娘今日要过来,等我忙完,好好招待你们。”
柳白干笑两声,没有拒绝。
……
落日余晖照在李枷疲惫不已的脸上,她手脚被缚,眯着眼,像是下一秒就要睡着了,或者刚醒不久。
“江老板……这是哪儿啊?”
李枷环视四周,恍惚不已。
江老板和柳白对视一眼,疑惑地开口:“你来我房中,偷了一根簪子,被我发现,还刺了我,这都是你亲口招供,证据确凿,你因此被抓,还要见我,如今却要抵赖?”
李枷摇摇头:“不记得……我没偷。”
柳白和江老板面面相觑,接着问道:“你阿爹重病,急需用钱,这也是你说的。”
李枷下意识揉了揉眼睛:“我阿爹?他回老家省亲了,已经好几日都不在伦阳了。”
所言属实。
她还说自已昨日采莲采到很晚,听到了一阵声音后就一直迷迷糊糊的,直到柳白和江老板过来才清醒些。
江老板和柳白无功而返,饭桌上也是无精打采。
秦客和柳就挤眉弄眼半天,终于还是决定问一下。柳就本想让秦客来问,被瞪了一眼,放下碗筷,露出笑脸:“白儿,你这是怎么了?见到阿爹不高兴吗?”
柳白本想打哈哈,对此闭口不谈,江老板却先他一步开口:“实不相瞒,我昨日被人行刺了。”
柳就和秦客对视一眼,他问道:“那你这没事吧?得罪什么人了?刺客找到了吗?”
江老板摆摆手:“我没事,皮外伤罢了,我也没得罪人,只是我们找到了那个人,她却说自已没干这事。突然就翻供了,没有一点征兆。”
柳白见江老板不介意将此事说与他人,便将事情告诉了柳就和秦客。
秦客轻笑:“阿娘当你多有能耐呢,连这事都搞不定?”
柳白不解:“阿娘此言何意?”
秦客把柳白的碗筷拿走:“别吃了,你现在去采莲,然后去江老板屋里拿个值钱东西,沿着李枷昨晚那条路过来,你阿爹到了时候会过去等你。记得,用最快的速度来。”
江老板也表示可以让出自已的房间,以帮助柳白查案。
柳白也不废话,立刻前往莲塘,和他人一样采莲,沾了一身泥,直到天擦黑,其他人也都已然离去,他才离开。
然后沿着李枷昨晚来此的路匆匆赶回去,进到屋里,轻小贵重的东西多不胜数,目不暇接。
他随手拿了个东西立刻往外跑,柳就在门外迎接他。
“怎么样?”
柳就摇摇头:“不怎么样。你来得太晚了,我在这里等了好半天了。”
江老板和秦客走过来,听了他的回答,柳白明白了秦客的意思。
“江老板和我阿爹是同一时间过来的,今日有雨,天黑得早,我离开地也早。我拼尽全力都没在我阿爹到这里前拿到东西,她怎么可能会在江老板回房之前到这里拿着簪子呢?况且,这屋内明明这么多便于隐藏又值钱的珠宝金银,她偏偏拿了一根不能直接当作钱财的簪子。”
秦客点头:“没错。这太不合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