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似语重心长的嘱咐,却是透着满满的嫌恶。
然而沈奚淡淡勾唇,没搭理她,直接面无表情地坐到了五人对面的座位上。
和五人保持着疏离,面上卷着几分懒意思。
桌上气氛顿时陷入尴尬。
本来还因为沈奚考进白鹿书院这件事,嫉恨得要死的沈婉宁,见沈奚这般不给三哥面子,无声地勾了勾嘴角。
对,就要这样!
沈奚越是粗鄙无礼,越是叫人厌,越是衬得她乖巧懂事。
哼,等着吧!
她一定会让这个想要鸠占鹊巢的乡巴佬,被全家人厌恶至极,赶出定安侯府。
沈澈没想到沈奚如此不给面子,顿时恼羞成怒了,眉头拧得更紧:“沈奚,你的教养呢?我跟你说话,你是没听见吗?”
他自认拿出平日里,在太学院教书育人的威严,脸色一沉,气场摄人,想要好好管教一下,这个粗鄙不堪的亲妹妹。
然而他却发现,沈奚却对他的这番训斥,眼睛里面冷淡得毫无波澜。
沈澈的脸又黑了了黑,这已经是沈奚第三次不给他面子了。
还没等沈澈发火,沈婉宁连忙隔着白慕芸,从桌子上伸过手去,拉了拉沈澈的衣袖,贴心劝慰道,
“三哥哥,你别这样说姐姐啦!你放心,虽然姐姐这些年都是待在乡下的,没怎么见过世面。但是有我在啊,以后在书院我会帮她的,肯定会让她大放异彩!”
沈婉宁笑得甜甜的,看得白慕芸和沈万山心里甚是欣慰,看向她的眼神里,满是欣慰和骄傲。
白慕芸更是慈爱地摸了摸沈婉宁的头,欣慰道:“还是我们婉宁懂事,不像有些人,永远都是烂泥扶不上墙。”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她还故意嫌恶地瞥了沈奚一眼。
沈奚心下冷笑,她这个如此偏心的母亲,从来都不知道,这样一句话,就足以把她亲生女儿伤得刻骨铭心。
不过,这是在前世。
重活一世,对于白慕芸的嘲讽,沈奚权当放屁,只是饶有趣味地看了沈婉宁一眼。
说实话,她还挺佩服沈婉宁的,眼底压抑着不甘和厌恶,表面上还能热情似火,好像真的很开心,她也进入白鹭书院。
而三哥沈澈这边已经脸色铁青,尤其是有沈婉宁的乖巧懂事这么一对比,他对沈奚的厌恶,就更强了。
不过想着自已毕竟还是教书育人的学正,他也希望沈奚一下子就变成一个名门淑女,就像是婉宁妹妹一样。
但,流落在外十四年养成的粗俗习惯,一时半会儿也改变不了。
于是沈澈还是耐着性子,语重心长地对沈奚说 :“你看看婉宁多懂事!你从小流落在外,不懂礼数也情有可原,你以后多跟婉宁学习,不求你知书达礼,但至少别出去给我们定安侯府丢脸!”
“学她?”
沈奚瞥了眼沈澈,嘲讽地勾了勾唇角:“学她表里不一的演戏,还是学她天装白莲花?想学,你自已学好了!”
“你……”沈澈被气的一噎,一时都说不出话来。
看着一脸冷漠又无所畏惧的沈奚,终于让叶沈澈感觉到了一丝怪异。
沈奚,他这个亲妹妹,是真的变得有点不一样了?
而沈婉宁则咬唇,面上委屈巴巴,眼泪在眼眶中打转,紧咬着下唇倔强的不让它滚下来。
心里边,得意极了。
哼!
就算她是亲生的又如何?
全家人向着的可是自已。
她要做的,就是变得足够优秀,保住自已在定安侯府的地位,同时把沈奚赶回乡下去!
沈奚想要跟她斗!她不配!
白慕芸见她竟然连话都不敢说了,顿时心疼得不得了,拍了拍沈婉宁的手背,安慰道:“婉宁,以后你别管她了,可别被她欺负了。”
“没关系的,阿娘。”沈婉宁乖巧的应着,委屈地扁嘴:“只要姐姐开心就好,无论她怎么说我,我都不会怪她。”
她越懂事,白慕芸心里越是心疼。
她一直娇养长大的宝贝女儿,何时受过这种委屈,白慕芸心中简直要恨死沈奚。
她转头就满脸怒气地对着司沈奚开炮:“沈奚,你的良心是被狗吃了吗?怎么这么不知好歹,我怎么会生你这种心思恶毒的女?早知如此,我就该把你掐……!”
“够了!”
一直沉默的沈万山满脸怒气,砰的一拍桌子,“都给我住口!还吃不吃早饭了?”
白慕芸怨毒地瞪了沈奚一眼,只能闭嘴,沈澈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大哥沈正一直默默地看着桌上发生的一切,眼神有些复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一会看看沈奚,一会又看看沈婉宁,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开饭吧!”沈万山薄怒地开口,示意下人们开始布菜。
然后转头沉着脸看向沈奚,沉声道,“今来晚了,知道吗?既是说以后要来正堂与大家一起吃饭,就早些过来,不能没规矩,让全家人一起等你。”
“父亲教训的是,女儿记住了。”
沈奚起身恭敬点点头,随后言语淡然道,“今日来晚,确实是女儿的错,但回到家三年了,沈夫人从不允许我在正堂与大家一起吃饭,所以我并不知道每顿饭的时间,还请父亲勿怪,以后我会认真记下来便是。”
她说的一脸淡然,语气平静,恭敬有礼。
听得沈万山不仅没了火气,反而心里有些心疼。
一旁的大哥沈正,也是微微蹙眉,看向沈奚的眼神多了几分怜悯。
确实,沈奚回到家三年了,这还是第一次坐在正堂,与大家一起吃饭。
思绪飘回三年前。
他当然记得沈奚被接回来的第一日,全家人围坐在一起要吃饭时,老四和婉宁说沈奚身上有一股怪味,让人恶心的那件事。
之所以还记得那么清楚,是因为……
想到这里,沈正眼底划一抹愧色。
因为那日沈奚被母亲赶回翠烟阁后,老五沈度立马就去了茅房。
他因为内急也去了茅房,却看见老五沈度捏着鼻子,悄悄从腰间的荷包里扔出一只死老鼠……
但当时他并没有揭穿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