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光掠影锁深幽,片隙蒙尘几度秋。
折皱重识犹笑靥,斑驳难掩旧温柔。
观瞻久伫忽如昨,对望无声己是囚。
纵使韶华千百转,轮回定格此回眸。
仓库还在冒着黑烟,李颖的湿鞋己踩进了照相馆。褪色的巴黎铁塔布景前堆着劳保手套,镜框照片全镶医院十字边。穿涤纶西装的老摄影师往上推了推眼镜,镜腿缠着胶布。
“取上周的证件照。”李颖拍下取件单,柜台缝里塞着凝云草干花。钱浩盯着墙角的铁塔布景,98年雨渍结成北斗霉斑,跟冷链车漏油的痕迹一样。
摄影师抹照片袋的手突然抖出婚纱照——新娘耳坠跟李颖戴的医院耳环一样。背景铁塔上隐约可见“第七实验室”的霓虹残影,像是用荧光笔后加上去的。
李颖右耳突然刺痛,想起冷链车老马临终前的话:“耳坠里有东西……”那会儿老马指甲缝还粘着冷冻舱的霜。
“这不是我!”李颖手指掐出照片月牙痕。
摄影师夺回相片,西装肘部磨出供销社章纹:“我这不拍西洋景!”
暗房窜出焦糊味,钱浩掀帘的手停住,显影液在搪瓷盘里冒泡,蓝烟跟冷库泄漏时的毒雾一样。李颖耳坠发烫,珍珠裂开细纹,露出里面胶卷的金属边。
“动我药水找死!”摄影师抄量杯泼向钱浩,液体在空中散成十字形,落地蚀出“98.7.21”的日期。
李颖摸到耳坠裂缝,想起悬崖女人塞给她的纸条:“显影液见真章”。那晚暴雨如注,纸条被血水浸透。
李颖闪进暗房,红光里挂着底片。她抽出婚纱底片细看,新郎脖子纹着冷冻舱条码,跟LC-72货柜的编号格式相同。背面蓝字写着:“疼了才记得住”。
暗房门“咔嗒”反锁,摄影师的脸挤在门缝:“你们这些复制品……”他的假牙闪着冷库锁的金属光,“每批实验体都要拍对照照……”
钱浩撞门的闷响震落底片。李颖接住张93年的底片,白大褂的自己正给新郎打针,针管标着“疼痛测试”,跟冷链车运输的药剂标签一样。
显影液漫到脚边,李颖突然明白老马说的“疼是钥匙”。那晚老马攥着注射器,针头还粘着凝云草粉。
药水在地面汇成蓝溪,李颖耳坠弹出胶卷,泡显影液显出销毁记录:“第七代实验体记忆清除失败”。字迹跟冷链车货运单的批复意见一样潦草。
“你们在相片里藏痛觉!”钱浩踹开门,摄影师跌进药水池。涤纶西装缩紧,勒出背上的冷冻舱编号,比李颖病历本上的少个“7”。
李颖抄起沸腾的搪瓷盘泼婚纱照,相纸卷曲脱膜,露出底层合影,白大褂自己挽着摄影师,背后是刚打地基的实验室,吊车臂上挂着LC-72的施工牌。
钱浩突然发现摄影师胸牌缺角,跟供销社仓库钥匙的缺口形状相同,那钥匙现在还别在他裤腰上。
灯泡“啪”地炸裂,红光里北斗星图投在墙上。耳坠胶卷响起录音:“疼是最后的钥匙……”钱浩拽着李颖冲进暴雨,婚纱照在雨中褪色,新郎脸渐渐清晰,竟是年轻时的摄影师,胸牌工号正在融化。
李颖摸耳坠内侧凸起,闪电照亮刻字:“疼醒真记忆”。对街音像店霓虹亮起,“暴雨记忆”广告牌下,成箱磁带正在进水,红色线圈,跟冷链车老马改装的警报器线圈一样。
闪电劈中音像店招牌,暴雨里混着磁带的啸叫。李颖的耳坠突然震动,频率跟冷库警报相同。她摸到兜里凝云草籽,壳上刻着“LC-72-98”,正是冷链车新批次的编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