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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威亲自来到校场，一个士兵给他盛了一碗。碗是粗瓷的，还有个缺口，豆浆也没加糖，只有一股子纯粹的豆香。
他皱着眉喝了一口，眼睛猛地一亮。
入口丝滑，温润醇厚，下肚之后，一股暖意从胃里升起，驱散了连日来的疲惫和寒意。
“好东西！”他由衷地赞了一句，然后一口气将一碗豆浆喝了个底朝天。
有了豆浆的成功，所有人干劲更足了。
磨好的豆浆过滤，剩下的豆渣，立刻被另一拨人运走。
他们按照赵婉儿的吩咐，将豆渣与早就备好的黄黏土、沙石混合，再加入适量的水，用力搅拌。
一开始，负责这个的士兵们还满心不情愿，觉得这是在玩泥巴。
可当他们发现，混合了豆渣的泥土，变得异常粘稠，还带着一股油性，糊在墙上异常牢固时，脸上的表情就变了。
“嘿，神了！这玩意儿比纯黄泥好用多了！”一个士兵惊喜地叫道。
他们用这种“豆渣混凝土”快速地修补着城墙上的破损之处。效率之高，远超以往。
而另一边，制豆腐和榨油也在同步进行。
点卤是个技术活，赵婉儿亲自上阵。她用石膏作为凝固剂，小心地控制着用量和时机。
当看到锅里的豆浆开始凝结成絮状的豆花时，所有围观的人都发出了惊叹声。
豆花被盛入铺着纱布的模具中，压上重物。
半个时辰后，当第一块白嫩、热气腾腾的豆腐被取出来时，整个校场都沸腾了！
“豆腐！是豆腐！”
“天哪，真的做出来了！”
沈雪娇献宝似的，端着一盘用盐水简单煮过的豆腐，送到了秦威面前。
帐内的将领们，一个个伸长了脖子，像一群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
秦威夹起一块，吹了吹，小心翼翼地放进嘴里。
鲜、嫩、滑、软！
简单的盐水，竟将豆腐本身的清甜完全激发了出来。入口即化，只留满嘴豆香。
这东西，比他吃过的任何山珍海味，都更让人感到满足。
“好吃！”张副将抢了一筷子，含糊不清地叫道，“真他娘的好吃！”
将领们一拥而上，一盘豆腐瞬间被瓜分干净。
最后是榨油。这是最费力的一环。他们没有专业的油压机，只能用杠杆原理，造了一个简易的压榨装置。
几个力气最大的士兵，合力压动杠杆，金黄色的豆油，一滴一滴地从被压榨的豆饼中渗出，汇集成一小股金色的细流。
那不仅仅是油，那是光，是希望。
当夜幕降临，一天之期己到。
秦威再次登上城楼，他看到，南城墙的破损处，己经被褐色的“豆渣混凝土”修补得严严实实，在月光下泛着坚实的光泽。
而更让他震撼的，是城墙之上。
数百盏新做的油灯，被高高挂起。当士兵们用火折子将它们一一点亮时，奇迹发生了。
那不是寻常桐油灯昏黄黯淡的光，而是一种明亮、稳定、近乎白色的光芒！数百盏灯连成一片，将整段城墙照得亮如白昼，纤毫毕现。
城墙下的护城河，波光粼粼，连河对岸飞过的一只夜鸟，都看得清清楚楚。
站在城楼上，秦威感觉自己仿佛站在一座不夜城的城头。他身后的将士们，也都被这前所未有的光明所震撼，一个个发出了惊叹。
“我的乖乖，这比天上的月亮还亮！”
“有这灯，晚上有敌人摸过来，隔着二里地都能看见！”
士气，就在这片光明中，前所未有地高涨起来。
秦威转过身，看到赵婉儿正静静地站在不远处，夜风吹拂着她的裙摆，她的脸上，映着这片璀璨的光，眸子比天上的星辰还要亮。
他大步走过去，在所有将士的注视下，对着这个比他矮了一大截的女子，郑重地、深深地，行了一个军中大礼。
“赵姑娘！”他声音洪亮，传遍西方。
“我秦威，收回我的话。你，不是在胡闹。你，救了我们，救了这满城军民！”
他首起身，从亲兵手中拿过一个酒囊，亲自为她斟满一碗酒。
“这一碗，我敬你！为我之前的鲁莽，向你赔罪！”
他一饮而尽。
赵婉儿没有推辞，也端起酒碗，将辛辣的烈酒一饮而尽。
“将军言重了！”她放下酒碗，脸上泛起一抹红晕。
“我们，只是在自救而己。”
秦威看着她，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身体里却蕴含着他难以想象的能量和智慧。
他笑了，那是连日来，发自内心的第一次笑。
“传我将令！”他高声宣布。
“今夜，全军加餐！吃豆腐，喝豆浆！让弟兄们，都尝尝咱们这救命的宝贝！”
“吼！”
城墙上，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玉门关内一片欢腾之时，城外数里地的敌军大营里，敌军主将，北狄的“苍狼”赫连勃，也正一脸惊疑地看着远方那座突然亮起来的城池。
“那是什么？”他问身边的副将。
副将也是一脸懵：“不……不知道啊，将军。玉门关……好像……好像着火了？”
“放屁！”赫连勃骂道，“着火是这种亮法吗？这光，亮得邪门！”
他举起千里镜，仔细观察着。那光芒稳定而璀璨，将城墙的轮廓勾勒得清清楚楚，甚至能看到城墙上人影晃动。
这绝不是一座即将弹尽粮绝的孤城该有的样子。
难道……我们的情报有误？
“将军！”一个谋士模样的人沉吟道。
“玉门关突然如此，事有蹊跷。会不会是……梁朝的援军到了？他们故意如此，是为向我军示威？”
这个猜测，让赫连勃的心，猛地一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