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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故人嘲讽
六月的蝉鸣像团燥热的云，裹着暑气渗进商场的玻璃幕墙。林晚晴带着糖糖在童装区挑选夏装，小女孩攥着件印着蒲公英的白色连衣裙，在试衣镜前转圈圈：“妈妈看！像不像小救星开花了？”
“很像。”林晚晴笑着帮她整理领口，目光扫过价签——299元，相当于她从前买咖啡的零头，现在却要犹豫是否超出预算。她想起工作室账户里刚到的品牌合作款，指尖在价签上轻轻颤动。
“晚晴姐，好巧啊。”
甜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苏雪穿着真丝孕妇裙，手挽着沈明川，小腹高高隆起，无名指上的钻戒比上次见面时更大了些。她扫过林晚晴手里的连衣裙，嘴角扬起抹笑：“给糖糖买衣服？这牌子去年我就嫌土了，明川说今年给宝宝全订国外设计师款。”
糖糖攥紧连衣裙，指尖发白：“妈妈说好看就是最好的牌子。”
沈明川皱眉看向林晚晴：“你就教孩子这些？一身穷酸气，将来怎么融入上流社会？”他的目光落在她褪色的帆布包上，“听说你在搞什么‘创业’？需要我让财务给你打笔启动资金吗？当是给糖糖的补偿。”
林晚晴想起昨夜收到的银行短信，沈明川所谓的“抚养费”己经连续三个月缩水。她按住糖糖微微发抖的肩膀，听见自己用前所未有的平静说：“不用了，工作室这个月的利润，己经够给糖糖买三十件这样的裙子了。”
苏雪忽然指着糖糖的头发笑出声：“晚晴姐，你连孩子的头发都没时间好好梳吗？瞧这乱的，像个小乞丐。”她从爱马仕包里掏出把镶钻梳子，“明川给我买的，德国进口，送给你吧——反正我们宝宝用的都是纯手工木梳。”
糖糖猛地推开梳子：“我不要！妈妈每天早上都会给我编辫子，还会在头发上别蒲公英发卡！”小女孩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却依然昂着头，像只护崽的小兽。
林晚晴摸出包里的木质发卡，那是用工作室第一次收益买的，上面刻着“晴”字。她轻轻别在糖糖发间：“妈妈记得糖糖说过，蒲公英发卡比钻石更漂亮，对吗？”
“对！”糖糖仰起脸，眼泪在睫毛上闪着光，“因为这是妈妈用勇气赚的钱买的！”
沈明川的脸色瞬间铁青：“够了！别在这丢人现眼——”
“沈总好大的口气。”
熟悉的声音从斜后方传来。顾承钧穿着浅色亚麻西装，手里拎着个儿童玩具袋，目光扫过苏雪的钻戒：“听说沈氏集团的母婴会所预约率不足三成？不如我给你们提个建议：把‘贵族育儿’的噱头换成‘科学育儿’，或许更得民心。”
苏雪的笑容有些僵硬：“顾总什么时候对母婴行业感兴趣了？”
“从遇见真正懂母婴的人开始。”顾承钧将玩具袋递给糖糖，里面是套绘本《蒲公英的环球旅行》，“晴妈的工作室下周要开公益育儿讲座，沈总要不要来听听？说不定能学到些‘上流社会’没有的东西。”
沈明川阴沉着脸拽走苏雪，孕妇裙的高跟鞋在地面敲出急促的声响。糖糖翻开绘本，忽然指着其中一页笑了：“妈妈看！蒲公英飞到了城堡上空，王子和公主都在跟它打招呼呢！”
林晚晴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想起苏雪刚才抚摸肚子的动作——那曾是她最熟悉的姿态。现在她却觉得，比起用奢侈品堆砌的“贵族育儿”，糖糖发间的木质发卡、睡前故事里的蒲公英，以及工作室里妈妈们互相分享的育儿经，才是真正珍贵的财富。
“顾总怎么在这儿？”她接过糖糖递来的绘本，指尖触到书页间夹着的蒲公英种子。
“来给女儿买礼物。”顾承钧晃了晃手机，屏幕上是个小女孩的照片，“她妈妈说，女儿最近总吵着要当‘蒲公英女孩’。”
林晚晴愣了愣，忽然想起论坛上那个医生妈妈的留言：“我女儿说，晴妈让她明白，即使没有爸爸，妈妈也能把日子过成童话。”她望向窗外，阳光正穿过云层，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
糖糖忽然指着远处的橱窗惊呼：“妈妈！是我们的蒲公英！”那里陈列着某品牌的母婴用品，背景板上印着漫天飞舞的蒲公英，旁边写着“每个妈妈都是天生的超人”。
顾承钧挑眉：“看来有人在跟风我们的创意。”
“没关系，”林晚晴替糖糖理好裙摆，“真正的蒲公英是吹不散的——它会在每个需要的角落扎根，开出最顽强的花。”
手机震动，工作室小周发来消息：“晴妈，公益讲座报名人数突破两千！还有妈妈从外省赶来！”林晚晴看着消息，忽然笑了——有些嘲讽注定会被风吹散，而她要做的，只是让蒲公英的种子飞得更高、更远。
糖糖拽了拽她的手：“妈妈，我们把小救星的种子分给商场里的小朋友好不好？这样就有更多人能看见它们开花了！”
“好。”林晚晴从包里掏出装满蒲公英种子的小信封，递给女儿，“但要记得告诉他们，种子需要阳光、水分，还有——”
“还有勇气！”糖糖接过信封，像捧着宝贝似的跑向童装区，“蒲公英种子，飞呀飞呀——”
顾承钧望着小女孩的背影，忽然说：“你知道吗？蒲公英的花语是‘无法停留的爱’，但我觉得，它更像‘随处可栖的希望’。”
林晚晴看着糖糖在人群中分发种子，阳光落在她发间的木质发卡上，折射出温暖的光。她想起工作室墙上的标语：“这里没有贵族与平民，只有同样勇敢的妈妈。”
或许这就是答案——当她们不再困于别人定义的“成功”，而是学会在自己的土壤里扎根生长，每颗蒲公英种子，都会成为照亮世界的星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