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国边境的青石板路上,马蹄铁与碎石擦出火星。苏鸾拽着缰绳的手掌己满是血泡,望着城门上寒光凛凛的玄铁箭塔,压低声音道:"林伯,戍卫换了北狄制式的锁子甲。"
林伯的马鞭突然甩在她手背:"别乱看!"这声呵斥惊飞檐下栖鸦,他凑近时呼出的白气裹着焦虑,"陈国细作半月前渗透了边军,此刻进城......"话音被城门口的盘问声打断。
"通关文牒!"校尉的长枪横在两人胸前,目光在苏鸾束起的发间停留,"女眷单独走西侧城门。"
林伯掏出刻着云纹的玉牌,指尖却在对方验看时微微发抖:"军机处急报,耽误了时辰。"当玉牌被抛还的瞬间,苏鸾瞥见校尉袖中露出的半幅凤凰刺绣——与赵二郎的贴身侍卫如出一辙。
丞相府朱漆大门紧闭,铜钉上凝结的血迹未干。林伯拍门的手掌被侍卫的剑柄重重砸开:"丞相闭门谢客!"他踉跄着撞向石狮,咳出的血沫染红了官服下摆:"我有陈国密......"
"聒噪!"侍卫的刀鞘狠狠压在他喉间。苏鸾突然扯下头巾,散开的长发间藏着的银簪闪着冷光:"让开!"簪头凤凰在暮色中泛着暗红,竟与府门匾额上的云纹暗合。
侍卫们脸色骤变,长枪却仍未收回。就在僵持时,门内传来苍老咳嗽:"放他们进来。"苏鸾搀扶着林伯跨过门槛,瞥见影壁后闪过的玄色衣角——那人身着的,正是苍梧国皇室暗卫的夜行衣。
书房内檀香刺鼻,七盏青铜灯将丞相的脸映得忽明忽暗。"说吧,"他转动着翡翠扳指,"如何证明不是陈国的离间计?"苏鸾正要开口,林伯突然抓住她手腕,掌心汗湿一片。
"大人请看!"苏鸾展开烧焦的地图残片,在桌面拼出陈国边境的屯兵标记,"此处是青崖关,三日前新增三十座烽火台;这里的粮仓,半月内运进了够十万人吃三月的粮草。"她指尖划过地图上的红点,"而这些暗桩,正是云国三年前被拔除的情报网。"
丞相的瞳孔猛地收缩,翡翠扳指"啪"地拍在桌案:"这些消息,你从何处得来?"林伯剧烈咳嗽着要开口,苏鸾却抢在他之前:"我母亲是凤凰卫,她用命换来的情报,绝不会有假。"
殿外突然传来兵器碰撞声。苏鸾反手抽出靴中匕首,却见林伯突然挡在她身前,后背绽开的血花染红了刚拼好的地图:"鸾儿,带丞相从密道走......"话音未落,三支弩箭穿透他咽喉。
"林伯!"苏鸾跪倒在地,指尖触到他袖中滑落的半块玉珏。丞相突然扯下墙上的舆图,露出后面暗格:"你可知玉珏真正的用途?"他将两块玉珏合二为一,地面轰然裂开密道入口,"陈国的目标不是云国——是整个九国的龙脉!"
密道内烛火摇曳,丞相的声音混着回音:"当年贡品劫案,苍梧王私吞的不仅是兵力图,还有能操控龙脉的'龙凤珏'。"他指着玉珏上浮现的血字,"你母亲拼死保护的,是能摧毁龙脉的'破阵图'。"
当他们爬出密道时,丞相府己火光冲天。苏鸾握紧玉珏,望着夜空中炸开的信号弹——那是赵二郎惯用的三绿两红。丞相突然抓住她手腕:"去皇宫!告诉陛下,玉珏在苍梧王祭天台......"话未说完,一支箭矢穿透他胸膛。
苏鸾踉跄着扶住宫墙,怀中的玉珏突然发烫。她抬头望向皇宫方向,祭天台的轮廓在火光照映下宛如巨兽獠牙。而此时,身后传来熟悉的冷笑:"小美人,终于肯把宝贝交出来了?"赵二郎摇着折扇走出阴影,身后跟着的,竟是本该死去的林伯。
"你......"苏鸾后退半步,却被人从后制住。林伯扯开衣领,露出完好无损的脖颈:"鸾儿,有些真相,还是永远烂在肚子里的好。"他手中匕首抵住她后心,"带我们去见你母亲藏'破阵图'的地方。"
祭天台的钟声突然响起,苏鸾望着赵二郎腰间的半块凤珏,终于明白母亲临终前的口型——不是"报仇",而是"保图"。当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时,她被押着走向皇宫,而九国的命运,正随着龙凤珏的共鸣,开始了最危险的轮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