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压着城郊破庙的飞檐,苏鸾伏在朽烂的窗棂后,炭条在粗麻纸上沙沙游走。赵二郎的笑声混着北狄商人的狼嚎般的交谈刺破暮色:"这批玄铁弩机,三日后送到苍梧边境!"她的笔尖顿了顿,地图上的红点又多了一处。
"什么人!"家丁的铜锣声骤然炸响。苏鸾翻身滚下土炕,怀里的图纸散落一地。庙外火把连成火龙,赵二郎的声音裹着杀意:"是苏家那丫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她抓起半块玉佩塞进嘴里,提裙冲进布满蛛网的巷道。身后追兵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腐臭的污水溅上裤脚。转角处,寒光突然劈来,苏鸾矮身躲过,匕首擦着发顶削落几缕青丝。
"跑得掉吗?"赵二郎摇着折扇走出阴影,剑尖挑起她下巴,"听说你成了丞相府的狗?"他突然扯开她衣领,盯着锁骨处狰狞的疤痕,"当年你爹摔下悬崖,你娘抱着你跳下去时,是不是也这么拼命?"
苏鸾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母亲临终前染血的手突然在眼前浮现:"别信......玉牌......"记忆里,父亲坠崖那日,崖边分明闪过赵二郎腰间玉佩的冷光。
"放开我!"她突然咬住赵二郎手腕,血腥味在口中炸开。赵二郎吃痛松手,苏鸾趁机夺过长剑。剑穗扫过脸颊的瞬间,她想起父亲教她的第一式——"破云"。
剑光交错,苏鸾的木屐在青石板上打滑。赵二郎的招式越来越狠,剑锋擦过她肩头,血珠溅在斑驳的砖墙上。她突然旋身,剑尖首取对方咽喉,却在最后一刻变招,在赵二郎手臂划开一道血痕。
"找死!"赵二郎捂住伤口,眼中闪过阴鸷。苏鸾后退半步,借着月光,她看清赵二郎后颈的刺青——展翅的凤凰栩栩如生,与母亲暗卫令牌上的纹样分毫不差。
"你也是凤凰卫?"苏鸾的声音发颤。赵二郎突然大笑,笑声惊飞檐下夜枭:"凤凰卫?不过是苍梧王的弃子!你娘没告诉你?当年贡品劫案,她才是......"
话未说完,巷口突然传来马蹄声。赵二郎脸色骤变,一把抓住苏鸾的手腕:"走!有人来了!"苏鸾却反手扣住他的脉门:"说清楚!我娘到底做了什么?"
"放开他!"黑衣人从天而降,弯刀首指苏鸾眉心。她被迫松手,却在赵二郎转身时,将藏在袖中的银针扎进对方后颈。赵二郎闷哼一声,踉跄着撞向墙壁。
"追!"黑衣人挥刀砍来。苏鸾翻身跃上矮墙,却在落地时踩到松动的瓦片。追兵的刀刃擦着她脚踝划过,她摸出怀中的图纸,迅速塞进路边乞丐的破碗里。
"小畜生!"赵二郎抹去嘴角血迹,"你以为能逃得出我的手掌心?"他突然甩出软鞭缠住苏鸾脚踝,将她拽倒在地。千钧一发之际,一声清啸划破夜空,一支羽箭擦着赵二郎耳畔钉入砖墙。
"丞相府办案,闲杂人等回避!"熟悉的声音传来。苏鸾抬头,只见林伯带着暗卫现身。赵二郎脸色铁青,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苏鸾,这笔账,我们慢慢算!"
看着赵二郎远去的背影,苏鸾瘫坐在地。她摸出半块玉佩,上面的龙纹与赵二郎的玉佩纹路严丝合缝。林伯递来帕子为她包扎伤口:"丫头,你可知方才多危险?赵二郎的真实身份......"
"我看到了。"苏鸾握紧玉佩,"他后颈的凤凰刺青,和我娘的一样。林伯,告诉我,当年贡品劫案,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林伯沉默良久,从怀中掏出半卷泛黄的密信:"这是你爹生前留下的。赵二郎不仅是苍梧王的私生子,更是凤凰卫的叛徒......"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爆炸声。苏鸾望向火光冲天的方向,握紧了手中的剑——这场与赵二郎的恩怨,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