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账目玄机

第15章：账目玄机

卯时的晨光透过窗棂，柔和的光线洒在苏氏摊开的田契上，形成一道道斜斜的光影。田契上的字迹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清晰，仿佛在诉说着这片土地的历史和故事。

江若蘅静静地坐在桌前，她的目光落在田契上，手中捻起一枚算珠。那算珠在她指尖微微颤动着，仿佛也感受到了她内心的紧张和期待。

她的另一只手则悄悄伸进了袖中，那里藏着一块蜜蜡块。蜜蜡块在她的掌心被焐得发软，散发出淡淡的香气。这是哑叔告诉她的秘密，骑缝章的朱砂印泥遇温会微融，正是拓纹的最佳时机。

江若蘅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然后小心翼翼地将蜜蜡块靠近田契上的骑缝章。她的动作轻柔而缓慢，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破坏了这关键的一步。

“表嫂你看，”她将两张地契并排放置，桑皮纸的纹理在光线下清晰可见，“这‘甲字柒号’的编号墨水，好像比‘甲字壹号’淡些？”左手假意指点，右手指甲己在假契边缘掐出三道细痕——这是哑叔定下的“伪造”暗号，每道痕对应编号中的一个错字。

苏氏放下银簪，珍珠护甲划过纸面：“许是保存不当吧。”她的目光落在江若蘅袖口露出的蜜蜡角，却故意将真契往假契旁推了推，骑缝章的朱砂印恰好重叠。江若蘅心领神会，指尖蹭过蜜蜡块，假装整理鬓发时，将蜡块按在两枚印章的重叠处。

“可这骑缝章的‘司’字，”她忽然惊呼，指甲在假契印章的“口”部掐出歪斜的痕，“右边的竖钩怎么断开了？”蜜蜡在指腹温度下缓缓凹陷，清晰拓下真章完整的钩笔与假章断裂的细节。苏氏的银簪突然滑落，簪头红宝石砸在假契的断钩处，发出清脆的声响。

“手滑了。”苏氏捡起银簪，簪尖却在真契印章的“司”字钩笔上点了点，暗示此处为鉴别真伪的关键。江若蘅趁机将蜜蜡块揉成小团，藏进袖中暗袋，假契边缘的三道掐痕在烛光下若隐若现，分别对应“甲”“柒”“号”三字的笔锋破绽。

突然，院外传来柳氏的脚步声。江若蘅迅速将地契按原样叠好，蜜蜡拓模在袖中发出轻微的粘连声。柳氏掀帘而入时，正看见她“专注”地核对着账本，指尖还停留在假契的编号处。

“算得如何了？”柳氏的翡翠镯子撞在桌沿，目光扫过叠放的地契，“我瞧着‘甲字柒号’的佃户名册倒清楚，妹妹可别弄错了。”她特意加重“柒”字的读音，袖口滑出的银剪尖端，正对着江若蘅藏蜜蜡的袖袋。

“姨母放心，”江若蘅福身时，袖中蜜蜡块恰好掉在柳氏鞋边，“若蘅正跟表嫂学呢。”她慌忙拾蜡块，指甲在假契边缘又掐出一道深痕——这是“危险”的紧急暗号。苏氏突然咳嗽起来，用帕子掩住口，却在帕角露出用胭脂画的半朵寒鸦草，与蜜蜡拓模上的骑缝章遥相呼应。

柳氏盯着蜜蜡块看了半晌，忽然轻笑：“这蜡块倒像我房里丢的，妹妹若是喜欢，便拿去玩吧。”她转身离去时，翡翠镯子的光映在假契的掐痕上，竟与柳明轩补衣时的错针形成相同的图案。

回到兰馨苑，哑叔用竹刀刮开蜜蜡拓模，骑缝章的纹路在烛光下清晰可见：真章的“司”字钩笔连贯如弓，假章则在中段有刻意伪造的断痕。老人打手语的速度极快：柳氏用五年前的旧印泥伪造骑缝章，断痕处藏着她私刻的‘柳’字微记。

更漏敲过三更，江若蘅将蜜蜡拓模与假契边缘的掐痕对照，赫然发现掐痕的位置正好构成“柳氏伪造”西字的笔势。她想起苏氏银簪点过的真章钩笔，那连贯的弧度像极了父亲当年查案时画的箭头，首指柳氏阴谋的核心。

这场以账目为棋盘的玄机，终究在掐痕与拓纹间露出了破绽。当江若蘅用蜜蜡拓下骑缝章的伪痕时，苏氏指甲下的胭脂寒鸦草，早己为她标记出柳氏藏在笔画里的罪证。而那些在账本间悄然传递的暗号，终将像算珠般串联起所有线索，让深宅里的伪造与阴谋，在缜密的账目中无所遁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