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簪记,

第6章 慈眉问簪,巧言藏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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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玉簪记,
作者:
塞上江南雨
本章字数:
3636
更新时间:
2025-06-04

第6章:慈眉问簪,巧言藏拙

暮春的余晖穿过雕花窗棂,在柳氏腕间的翡翠镯子上折射出冷冽寒光。江若蘅低头静立在暖阁中央,隐约可见姨母拨动佛珠的指尖泛着青白——那串菩提子上周刚换了新的红绳,绳结处仍残留着刀削的毛边。

“这对赤金点翠钗倒衬你,”柳氏忽然放下佛经,将一支鎏金钗递过来,钗头的点翠凤凰尾羽颤巍巍地晃,“是我年轻时攒的体己,你且戴着。”

金钗入手沉得惊人,江若蘅指尖触到凤凰喙部的尖锐——那分明是淬过蜡的针尖。她想起哑叔昨夜塞在她枕下的纸条:柳氏今日必借赏钗试探玉簪,簪头寒鸦草毒粉需混以薄荷汁遮掩气息。

“谢姨母厚爱,”她福身接过金钗,故意让发间的木簪晃了晃,“只是若蘅戴惯了这支旧簪,怕是衬不上这么好的钗子。”

柳氏的目光果然落在她发髻上,慈眉微挑:“你这支木簪倒别致,我瞧着像是……”她顿了顿,指尖划过佛珠上的血珀隔珠,“像是和田玉的料子?”

江若蘅的心猛地一沉,袖中预先备好的薄荷香囊悄然捏破。清凉的气息混着木簪缝隙里渗出的寒鸦草甜香,在空气中形成微妙的平衡。“姨母好眼力,”她抬手抚上簪头,露出恰到好处的窘迫,“这原是支玉簪,只是家道中落时……典卖了。”

“典卖了?”柳氏的声音陡然温柔,像冬日里裹着蜜糖的砒霜,“我记得你父亲当年最擅刻玉,怎会舍得卖了传家物件?”她探身向前,翡翠镯子“哐当”撞在桌沿,“莫不是……藏起来了?”

空气瞬间凝如寒冰。江若蘅看见姨母袖中滑出的银剪,尖端还沾着褐色粉末——那是前日试图挑开她玉簪蜡封时残留的寒鸦草毒粉。她强迫自己露出泫然欲泣的模样,指腹在木簪粗糙的纹路上:“不瞒姨母,父亲临终前确实留了支玉簪,簪头刻着朵……”

她故意顿住,眼尾泛起潮红:“刻着朵兰花。只是抄家时被官兵抢了去,我好容易才从废墟里寻到这截簪杆,找匠人磨成了木簪。”说着,竟真有泪珠滚落,砸在素色裙摆上,晕开一小片水痕。

柳氏盯着她的眼睛,足足过了半盏茶的功夫,才缓缓靠回椅背。她捻起桌上的鎏金钗,凤凰尾羽上的珍珠突然脱落一颗,骨碌碌滚到江若蘅脚边。“原来如此,”她捡起珍珠,对着光细看,“我说呢,江家祖传的寒鸦草纹样,怎会刻在兰花簪上。”

江若蘅弯腰拾珠的瞬间,簪头的木皮忽然裂开一道缝——那是她昨夜用指甲掐出的痕迹,裂缝里隐约可见羊脂白玉的光泽。她慌忙将珍珠递过去,指尖擦过柳氏掌心的薄茧:“许是若蘅记错了,父亲刻的原是普通兰草。”

“普通兰草?”柳氏忽然轻笑,将珍珠嵌回钗身,“我倒想起个趣事,当年你母亲怀你时,总爱在发髻插支寒鸦草纹样的银簪,说是能辟邪。”她忽然抬手,看似亲昵地替江若蘅整理鬓发,指尖却猛地扣住她耳后的穴位。

“姨母……”江若蘅浑身一僵,感觉一股寒气顺着穴位窜入经脉。她看见柳氏另一只手的银剪正对着她的发髻,眼看就要挑开那层伪装的木皮。

千钧一发之际,窗外突然传来婴儿的啼哭——是表嫂苏氏房里传来的。柳氏的动作顿住,扣在穴位上的手指松了松:“这孩子倒比预产期早了些。”

江若蘅趁机后退半步,发间的木簪“啪”地掉在地上,裂开的木皮翻卷开来,露出里面莹润的羊脂白玉。她慌忙拾簪,指尖却被木刺扎破,血珠滴在玉簪的寒鸦草纹路上,瞬间凝成紫黑色。

“你瞧,我说这簪子不一般吧。”柳氏捡起地上的鎏金钗,语气恢复了平日的温和,“既是你父亲的念想,便好好戴着。只是这木皮开裂了,回头让府里的匠人替你重新包浆。”

她将金钗插回妆奁,翡翠镯子在日光下闪过冷芒:“去看看你表嫂吧,新出生的小侄女该见见长辈了。”

江若蘅攥着玉簪退出暖阁,掌心的血珠正顺着寒鸦草的纹路缓缓渗入。她想起柳氏方才扣住她穴位时,袖中飘出的淡淡甜香——那是迷魂草与寒鸦草混合的气息,与哑叔描述的“断魂散”分毫不差。

回廊拐角处,哑叔佝偻着背扫雪,眼神快速示意她看向假山石缝。江若蘅假装整理发簪,瞥见石缝里塞着的纸条:柳氏嫡女夭折当日,你母亲曾持寒鸦草簪入过嫡女卧房。

春风卷起檐角的铜铃,叮咚声里透着诡异的韵律。江若蘅将玉簪重新插入发髻,裂开的木皮恰好遮住寒鸦草的毒粉出口。她忽然明白,姨母今日的试探远不止于玉簪——那支鎏金钗、那颗滚落的珍珠、甚至扣住她穴位的指尖,都在编织一张密不透风的网,而网的中心,正是二十年前那场嫡女夭折的旧案。

远处传来苏氏虚弱的呼唤,江若蘅提起裙摆走向产房,发间的木簪随着步动摇晃,露出羊脂白玉的一角,像雪地里悄然绽放的寒鸦草,在慈眉善目的伪装下,暗藏着足以致命的锋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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