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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如粘稠的墨汁，将废弃工厂的二楼裹成一团混沌。
萧尘背贴着斑驳的水泥墙，指尖轻轻腰间断剑的缺口。
《九转混沌诀》在体内流转，灵气顺着毛孔渗入，让他的五感在黑暗中愈发敏锐——左侧十米外有金属摩擦声，右侧通风管道里飘着铁锈味的血渍，正前方第三根承重柱后，藏着三个刻意收敛气息的武者。
"青云，贴着墙根往西北角挪。"他侧头对李青云低喝，声音压得像刀锋擦过剑鞘，"三分钟后若没动静，就往厂外跑，找最近的电话亭打110——别逞能。"
李青云抹了把脸上的血，钢管在掌心攥出白印："萧哥你..."
"他们要的是我。"萧尘指节叩了叩自己心口，断剑突然嗡鸣一声，"走。"
小混混喉结滚动两下，最终咬着牙猫腰钻进阴影里。
萧尘等他的脚步声消失在通风管道的回响中，这才屈指弹开断剑的剑鞘。
冷光如蛇信子般窜出半尺，照亮墙角蜷缩的老鼠——那老鼠浑身僵硬，连尾巴都不敢动，显然被剑气镇住了。
他顺着灵气波动最浓的方向摸去，经过堆着废油桶的走廊时，鼻尖突然捕到一缕熟悉的沉水香。
萧尘脚步一顿，目光扫过尽头那扇生满铁锈的木门——门缝里漏出极淡的月光，照在门把手上，映出一道细如发丝的血痕。
"咔嚓。"
门轴转动的声音比蚊子振翅还轻。
萧尘侧身闪进房间，断剑横在胸前。
入目是满地的碎玻璃，和被反绑在木椅上的女人。
柳若霜垂着头，发梢沾着干涸的血渍，却仍坐得笔首。
听见动静，她缓缓抬眼，月光从她背后的气窗漏进来，刚好映出耳后那颗朱砂痣——红得像要滴出血来。
"我就知道你会来。"她声音轻得像叹息，嘴角却勾着若有若无的笑，"萧先生，你比三年前更沉得住气了。"
萧尘瞳孔微缩。
三年前那个雨夜的记忆突然翻涌：父亲浑身是血将他塞进地窖，最后一句话是"小心带朱砂印的人"；而此刻，柳若霜耳后的红痣，和父亲临终前攥着的半块玉牌上的纹路，竟有七分相似。
他没接话，断剑反手割断她手腕上的麻绳。
麻绳刚落地，异变突生——
"咔！咔！咔！"
西面墙壁同时发出机械咬合声，萧尘本能地拽着柳若霜往旁一扑。
下一秒，密密麻麻的青铜尖刺从墙里暴射而出，擦着他后颈扎进地面，在两人刚才站立的位置织成一张刺网。
"陷阱？"萧尘翻身将柳若霜护在身后，断剑斩落两支刺向她面门的尖刺，"你早知道？"
"他们需要你主动入局。"柳若霜在他怀里抬头，眼底没有慌乱，"周铁山这次带了白银三阶的好手，还有..."
"萧尘！"
阴恻恻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周铁山踢开半扇破门，腰间的九环刀在月光下泛着青黑，"我家赵少说了，只要你交出《九转混沌诀》残卷，留你全尸。
不然..."他舔了舔刀刃，"就把你这小情人的血，浇在你祖坟上。"
萧尘护着柳若霜退到墙角。
尖刺还在不断从墙里钻出，将两人逼到不足两平米的狭小空间。
他能感觉到，门外至少有五道强横的灵气波动——最弱的都是黄金一阶，最强的那个，竟有白银五阶的水准。
"混沌诀，吸！"
萧尘突然闭目低喝。
《九转混沌诀》在识海深处炸开金光，他能清晰感知到，房间里散逸的灵气正顺着毛孔往体内涌。
尖刺上残留的金属灵气、墙皮里的土属性灵气、甚至柳若霜发间沉水香里的木属性灵气，全部被他抽丝剥茧般吸收。
"咔嚓！"
他突然睁眼，断剑猛地刺向左侧墙壁。
剑刃没入半寸，精准挑断了藏在墙内的青铜锁链。
那些疯狂涌出的尖刺瞬间停滞，接着"哗啦啦"坍落一地。
"走！"萧尘拽着柳若霜撞开后窗。
两人刚翻出窗外，就见七八个手持砍刀的黑衣壮汉从西面八方围上来，月光照在他们手臂的刺青上——是赵无极手下"黑蛟堂"的标记。
"先解决最弱的。"萧尘将柳若霜塞进废弃的货架后，断剑在掌心转了个花，"数到三，往东南跑。"
"一。"
他足尖点地，整个人如离弦之箭射向左侧第三个壮汉。
那壮汉举刀要劈，却见眼前寒光一闪——断剑己经架在他脖子上，刀刃压得皮肤渗出血珠。
"二。"
右侧两个黄金一阶的武者同时扑来。
萧尘反手将人质甩向其中一人，趁对方慌乱之际，断剑横扫踢飞另一人的砍刀，接着旋身一脚踹在货架上。
生锈的铁架轰然倒塌，砸得两个武者抱头鼠窜。
"三。"
柳若霜从货架后冲出，往东南方向狂奔。
萧尘则迎着周铁山的九环刀而上。
刀风裹着腥气劈来，他不躲不闪，断剑斜挑——"当！"金属交鸣震得周铁山虎口发麻，刀差点脱手。
"白银三阶？"周铁山瞳孔骤缩，"你明明..."
"我明明该是个废物？"萧尘冷笑，断剑顺势划向对方手腕。
周铁山慌忙撤刀后退，却踩中地上的碎玻璃。
他踉跄时，萧尘己欺身近前，膝盖狠狠顶在他腹部。
"噗！"
周铁山喷出一口血，整个人撞在身后的油桶上。
油桶滚向墙角的乙炔罐，"轰"地炸开一团火光。
趁乱，萧尘抓住柳若霜的手腕，往工厂深处跑去。
两人穿过堆满废铁的车间，来到尽头一扇青铜门前。
门上刻着歪扭的符文，像蛇又像龙，萧尘越看越眼熟——这不正是三年前萧家祖祠地宫里的镇墓纹？
"这是...聚灵阵的外门。"柳若霜伸手摸向符文，指尖刚碰到青铜，门内突然传来闷雷般的轰鸣，"萧家当年藏的秘密，可能就在里面。"
"轰！"
话音未落，工厂外传来刺耳的警报声。
萧尘扒着气窗往外看，只见二十多辆黑色商务车如钢铁洪流般碾过厂外的荒草，车头灯连成一片白芒，照得整个工厂亮如白昼。
为首那辆迈巴赫的车窗摇下，露出一张阴鸷的脸——正是赵无极。
"萧尘！"赵少的声音混着扩音器的刺响，"你杀我手下，抢我女人，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保不住你！"
柳若霜攥紧萧尘的衣袖："他带了至少三十个黄金阶，还有..."
"还有两个白银境的护法。"萧尘打断她，断剑在掌心攥得发烫。
他望着门外密密麻麻的人影，又回头看了看那扇刻着符文的青铜门，眼底闪过一丝锐光，"先解决外面的，再开这扇门。"
警报声里，赵无极的笑声像夜枭啼叫："给我冲！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二十多个黑衣壮汉提着钢管砍刀冲进厂门，月光下，萧尘的断剑突然泛起刺目的金光——那是《九转混沌诀》运转到第三转的征兆。
柳若霜望着他紧绷的下颌线，突然笑了："萧先生，我好像开始期待，你能掀翻这摊浑水了。"
而在他们身后，那扇青铜门的符文正随着警报声隐隐发亮，门内传来若有若无的铁链拖拽声，像是某种沉睡的东西，被这场骚动惊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