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你的妻子!是你明媒正娶回来的妻子啊!”傅母声泪俱下。
一字一句像鞭子抽打在傅沉舟心上。
“你看看明月!看看你把她弄成了什么样子?傅沉舟,你还是不是人?你父亲要是知道你这样对待自己的妻子,他在地下都不得安宁!”
傅母的哭骂声惊醒了角落里的顾明月。
她似乎才意识到有人进来,身体猛地瑟缩了一下,下意识地拉起被子将自己裹得更紧。
头埋得更低,像一只受惊过度、只想把自己藏起来的幼兽。
这个细微的动作像针一样刺进了傅母的眼里。
她再也顾不上斥责儿子,扑到床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
想要碰触顾明月,却又怕惊到她。
“明月…明月…我的孩子…”傅母的声音哽咽,充满了心疼和愧疚。
“别怕…妈来了…妈在这儿…”
顾明月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把自己裹得更紧,身体微微颤抖。
傅母心如刀绞,猛地回头,赤红的眼睛死死瞪着还僵立在原地的傅沉舟,厉声道:
“滚出去!立刻给我滚出去!”
傅沉舟看着母亲眼中的痛恨,看着床上那个将自己缩成一团的脆弱身影。
脸上火辣辣的疼痛远不及心底那一丝陌生的悔恨情绪。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发不出任何声音。
最终,他狼狈地抓起散落在地上的衬衫,几乎是落荒而逃地冲出了卧室。
房门在他身后被傅母重重关上,隔绝了他所有不堪的视线。
傅沉舟站在冰冷的走廊上,手里攥着皱巴巴的衬衫,脸上是清晰的巴掌印。
母亲那充满痛恨和失望的眼神,还有顾明月那无声蜷缩的样子,像烙印一样刻在了他脑海里。
他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滑坐在地上。
走廊的灯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显得无比孤寂和狼狈。
他做了什么?
他到底做了什么!
————
卧室里,傅母强忍着泪水,小心翼翼地靠近床边。
声音轻柔得不能再轻柔:“明月,好孩子,别怕…是妈…让妈看看你,好不好?”
顾明月依旧没有反应,只是身体颤抖得更厉害了。
傅母的心都要碎了。
她不再试图碰她,只是坐在床边,用最温柔的声音一遍遍安抚:
“没事了…没事了…妈在…妈保护你…那个畜生不敢再来了…不怕了…”
过了许久,也许是傅母那持续不断的,充满心疼和安全的低语起了作用。
顾明月紧绷的身体终于慢慢放松了一些,但依旧裹着被子,不肯抬头。
“明月…能告诉妈,到底发生了什么吗?”傅母轻声问,眼中充满了担忧。
“那个混账东西…他是不是…强迫你了?” 想到儿子刚才那副样子和床上的一片狼藉,傅母的心沉到了谷底。
顾明月沉默了很久很久,久到傅母以为她不会回答。
就在她准备放弃追问时,被子里传来一声极其微弱且沙哑得不成样子的哽咽:
“…第西次…交易…”
声音轻得像羽毛,却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傅母心上。
交易?
又是交易!
那份该死的假结婚协议还不够吗?
“什么交易?”
傅母的声音发颤,“明月,告诉妈!什么第西次交易?”
顾明月不再说话了,只是将脸埋得更深,肩膀无声地耸动起来。
压抑的、破碎的呜咽声终于从被子里断断续续地泄露出来,像受伤小兽最后的哀鸣。
傅母瞬间明白了!
联想到儿子之前那句“剩下的七次,一次都不能少”。
联想到那份被自己发现的假结婚协议,还有顾明月之前那些关于“生育机器”的控诉…
一个可怕的完整拼图在她脑海里呈现出来。
她那个好儿子!
竟然用这种禽兽不如的方式,把一场假结婚变成了对妻子的长期羞辱和身体索取。
甚至可能…还打着让顾明月怀孕,永远控制她的主意。
巨大的愤怒和心疼让傅母浑身发抖。
她看着在自己面前哭得如此绝望无助的顾明月。
这个她真心疼爱、当成亲生女儿看待的孩子,此刻却被自己的亲生儿子伤得体无完肤。
“明月…”
傅母的眼泪也汹涌而出,她隔着被子,轻轻拍抚着顾明月颤抖的背脊。
“妈对不起你…妈没教好儿子…让你受这样的罪…”
她深吸一口气,擦掉眼泪。
眼中只剩下不容置疑的坚定和心疼:
“从今天起,你跟妈睡!妈守着你!那个畜生,他休想再碰你一根手指头!”
傅母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磐石般的决心和凛然的威严。
这是傅家真正女主人的气势,是保护自己孩子的母狮的咆哮。
“妈…”顾明月终于从被子里抬起头。
泪眼婆娑地看着傅母,那双空洞的眼睛里终于有了一丝微弱的光亮。
那是溺水之人看到浮木的希冀。
“好孩子,不怕。”傅母小心地替她擦去眼泪,动作轻柔得像对待稀世珍宝。
“有妈在,谁也伤不了你。我们先把衣服穿上,妈带你离开这个房间,好不好?”
在傅母的帮助下,顾明月颤抖着穿上干净的睡衣。
傅母看到她身上那些触目惊心的淤青和指痕,心如刀绞。
强忍着没有在顾明月面前再次落泪,但眼中的怒火和心痛几乎要溢出来。
傅母紧紧搀扶着顾明月,像护着易碎的珍宝,一步一步离开了这间充满屈辱和痛苦的卧室。
经过走廊时,她们看到了依旧靠墙坐在地上的傅沉舟。
傅沉舟抬起头,目光与顾明月短暂交汇。
顾明月的眼睛红肿,脸色惨白如纸,看向他的眼神里没有任何情绪。
只有麻木和空洞,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一个与她再无瓜葛的物体。
那眼神,比任何恨意都更让傅沉舟感到冰冷和恐慌。
傅母则连一个眼神都吝于给他,只是冷冷地、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和警告扫了他一眼。
那眼神仿佛在说:“离她远点,否则我跟你没完!”
傅沉舟眼睁睁看着母亲护着顾明月,走进了走廊尽头属于傅母的主卧室。
房门在他面前缓缓关上,彻底隔绝了他的视线。
也像一扇沉重的门,在他和顾明月之间轰然落下。
走廊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他靠着冰冷的墙壁,身体缓缓滑落,最终跌坐在冰凉的大理石地板上。
脸上是傅母留下的掌印,耳边还回响着顾明月那压抑的哭泣和傅母痛心的斥骂。
昂贵的西装裤沾染了灰尘,他却浑然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