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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芳姑姑忙让宫女去拿护心丸。
她替太后顺着背，道：“太后娘娘，皇后太过放肆，此次定要严惩。”
太后愤怒异常，哆嗦嘴唇半晌。
清芳却听到她说：“清芳，你速速出去，告诉在场所有人，不得说出皇后杀了黄康寿一事！敢说出一个字，便全部乱棍打死，诛连全家！”
清芳姑姑一怔。
她极其惊诧，不知为何太后忽地改了态度，一味护着徐清裘。
“黄康寿是敦贵妃最重用的太监，这般惨死，恐怕会让贵妃伤心，动了胎气，”她以为太后气糊涂了，说，“况且，皇后太过猖狂，毫无收敛，竟在您宫前杀人，太后娘娘您心慈，顾忌中宫和皇上的颜面，可……”
太后面色难看。
“去办！清芳，你废话太多！”
清芳姑姑见太后眼神冰冷，立刻应是。
见清芳离开，太后摁着额头，慢慢地斜躺在美人榻上。
说到底，徐清裘杀个人罢了。
那个徐清裘在哪儿杀人不是杀，不，应该说，她在哪儿没杀过人。
这次，她如此放肆地在太后宫内杀了黄康寿，是想给敦贵妃一个教训，但要太后为她收拾烂摊子。
太后听闻若月刺杀皇后一事，心乱如麻。
她不敢赌是不是真的。
因为她知晓自己的女儿真有可能冲动之下做出此事。
太后有心向皇上确认，但没想到，徐清裘没有给她确认此事的时间。
徐清裘立刻对黄康寿下了杀手。
在太后宫中杀人。
若不想自己女儿冒险，太后就需要替徐清裘扣下这顶屎盆子，压下黄康寿被杀一事，与敦贵妃生出嫌隙。
有孕的敦贵妃，还是自己亲生女儿，太后手心手背都是肉。
但手心就是手心，手背还是手背。
太后选了保若月公主。
她心中恨恨。
好一个徐清裘。
一件事，伤了贵妃，又算计了她，还挑拨了她们关系！
当真是一石二鸟！
太后的宫前一片血迹，黄康寿尸体横陈，死状凄惨。
出来见到这一幕的清芳，饶是在太后身边见过再多世面，也禁不住心中一颤，闭眼，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皇后手段实在暴虐。
她怒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人清出去！让这血冲撞了太后娘娘，有一个闪失，要你们全部陪葬！”
徐清裘的步辇己然离开宫门。
她悠然坐在其上，丝毫不像是刚杀了一个人。
白毫见徐清裘闭着眼，表情平和，知晓她心情甚是好——每每杀了人，痛快了，徐清裘便是这一副惬意表情。
如白毫所想，徐清裘心情愉悦。
65%的母爱值，她己经能亲手杀一个人——虽然剑刺下去的时候，还是刺得有些浅了、偏了，本来是想首接插进黄康寿的嘴里，通到他后脑勺去，像是串一串烤肉，让他顶着剑崩溃奔逃，比不上嘴，“啊啊”出声，慢慢地死了，才是爽快。
可到底母爱值让她下手轻了，刺进喉咙里，黄康寿死得快。
无论如何，只要她心里想，杀个厌恶的人应当没有问题。
但——
“停。”
徐清裘叫停了步辇。
“白毫，你将脸凑过来。”她平静道。
白毫温顺听命，毫无犹疑。
徐清裘高举起手。
若是平日的她，想打一个人就打了，心情不好，她便要出气，她身边的宫女哪儿有没被她打过的，只有白毫少有惹怒过她。
因此作为奴婢的白毫，是个极好的测试对象，65%的母爱值，能让她做到什么地步。
但她的手腕发紧，迟迟没有扇下去。
白毫等待许久，轻声道：“娘娘？”
徐清裘：“罢了。”
她高高在上，白毫仰起那一张清白温顺的脸来，像一只极其信任主人的小白狗露出肚皮似的，无论她做什么，白毫都无怨无悔，哪怕是没做错，也甘愿受罚。
毕竟是姑娘家，打在脸上不好。
无缘无故的。
心中闪过这些念头的时候，徐清裘就知道自己下不去手了，她还是要等，等母爱值再降下去些。
等她能心无杂念地对白毫起杀心，徐清裘要把该死的人都杀个痛快。
娴雅宫中。
“黄康寿怎么还未回来。”
敦贵妃等得有些心急，她被皇后压了这些年，本属于她的皇后之位被夺走，日日夜夜，她心中都恨极了徐清裘。
如今能踩徐清裘一头，她极其迫不及待，这两日，孕中呕吐的症状都好了许多。
贴身宫女：“娘娘莫急，奴婢这就派人再去打听。”
敦贵妃急躁：“快去！”
她本就是个难伺候的主子，孕中辛苦，更是脾气古怪许多。
娴雅宫宫人们都怕她一个不如意，又打又砸，砸坏了东西不怕，就怕伤了腹中孩子，要他们宫人赔上性命。
听见敦贵妃尖细的叫喊声，宫人们皮肉一紧。
“快，快去把黄公公找回来。”
敦贵妃心口又烦闷起来，一口一口吃着酸杏干，又觉得不够酸，怒斥了端来酸杏干的小宫女。
她如今身子重了，身材不再纤细，但这些宫女个个身量纤细，尤其是这个14岁的小宫女，瘦得像是柳条。
“如此粗心，怎么服侍本宫，打发出宫去！”
宫女大多是京中平民出身，选了身家清白、身体康健、容貌端正的女子进宫，为的是俸禄高些，能补贴家用，25岁出宫前得了主子赐婚，那更是荣耀的事。
但按宫中规矩，宫女若是被主子赶出宫，则会沦为贱籍，终身为奴。
而被赶出宫的宫女，大多是有专门的人牙子等着，将她们送进花柳巷供人取乐，这些学过宫中规矩、身家清白的女子，有些达官贵族、有钱商贾极其喜欢，卖得出高价。
小宫女当下脸色惨白，哭着磕头。
见小宫女磕头磕得头破血流，敦贵妃心中松快了许多。
其他宫人见小宫女被拖走，心中凄凄惨惨。
他们都是奴才，奴才的命都一样轻。
只祈祷黄公公快回来，带着皇后娘娘被怒斥的好消息，让敦贵妃能心情好些。
不过一刻，派出去的宫女回来了。
她神色惶恐。
“黄公公，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