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次日,天刚蒙蒙亮,孙千千便睁开了眼睛。她几乎一夜未眠,帐顶的鸳鸯绣纹在晨光中显得格外刺眼。手指摸到枕下的匕首,仿佛冰冷的金属触感才能让她稍稍安心。
"小姐醒了?"小翠捧着铜盆轻手轻脚地走进来,脸上堆着笑,"王爷吩咐了,今日要带小姐去祠堂祭拜先祖。"
孙千千冷笑一声:"他倒记得礼数。"目光却在小翠腰间新挂的香囊上停留了一瞬——那绣工明显出自宫中。
洗漱罢,孙千千着一身素白骑装,将匕首匿于袖中。镜中女子面若冰霜,眉梢眼角却藏着凛冽杀气,哪有半分新妇模样。
“小姐,今日大喜,理应着……”小翠手捧一件繁复裙裳,话至唇边,又生生咽下。
“父亲新丧未满一年,皇帝却逼我成婚。”孙千千面沉似水,“我孙千千又何须在意这些繁文缛节?”言罢,她转身迈步,“前面带路。”
王府比想象中更为恢弘,回廊曲折如迷宫。途经一处偏院时,孙千千敏锐地察觉到树丛后有人窥视。她假装整理衣袖,低声问:"昨夜除了你,还有谁进过我的院子?"
小翠手一抖,铜盆差点落地:"没、没有啊..."
是么?"孙千千猛地扣住她手腕,掀开衣袖——内侧赫然有一道新鲜擦伤,"书房在哪个方向?"
"小姐饶命!是赵副将发现奴婢在书房附近..."小翠话音未落,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
宇文战一身墨蓝锦袍出现在回廊尽头,腰间玉带在晨光中泛着冷光。"王妃好兴致,这么早便起来赏景?"他声音不冷不热,目光却在小翠惨白的脸上停留了一瞬。
孙千千松开手,首视宇文战:"王爷不是说要去祠堂?"
"改主意了。"宇文战突然上前一步,在她耳边低语,"你的丫鬟是皇帝的人,别打草惊蛇。"说罢自然地牵起她的手,"陪本王用早膳。"
孙千千强忍着没有抽回手。宇文战的掌心粗糙温暖,与想象中杀人如麻的漠北王截然不同。
早膳异常丰盛,却只有一副碗筷。宇文战亲自盛了一碗燕窝粥推到她面前:"尝尝,漠北特产。"
孙千千盯着粥面不动。宇文战嗤笑一声,夺过碗仰头喝了一大口:"怕我下毒?"
"王爷多虑了。"她终于拿起筷子,却只夹最远处的菜。
"昨夜睡得可好?"宇文战突然问。
"托王爷的福,甚好。"孙千千咬牙道。
"是么?"宇文战眼中闪过一丝玩味,睡的好"那王妃为何三更天还在院子里练剑?"
孙千千筷子一顿——他果然派人监视她。
"王爷。"一名侍卫匆匆进来,在宇文战耳边低语几句。宇文战脸色微变,起身道:"有军务处理,王妃自便。"临走前意味深长地看了小翠一眼。
待脚步声远去,孙千千立刻放下筷子:"带我去书房。"
"小姐,这..."
"要么带路,要么我现在就割了你的舌头向王爷请功。"匕首寒光一闪。
小翠哆嗦着引她穿过几重院落,指向前方一座青瓦建筑:"那就是...啊!"她突然捂住肚子,"小姐恕罪,奴婢突然腹痛..."
孙千千冷笑:"滚吧。"待小翠跌跌撞撞跑远,她迅速观察西周——明处有两个侍卫,暗处至少还有三道视线。她装作赏花,慢慢绕到书房侧面。
窗棂间一道缝隙正好能看到室内。宇文战背对窗户站着,面前是个黑衣男子。
"...皇上己经起疑,周丞相提议派大公子来漠北视察。"黑衣人声音模糊。
宇文战冷笑:"周文昌?不过是个纨绔子弟。"
"王爷不可大意,他此次带着密旨..."
孙千千想再靠近些,脚下却踩到一根枯枝。"咔嚓"一声轻响,书房内瞬间寂静。她迅速闪身到假山后,心跳如雷。
片刻后,宇文战的声音从院内传来:"王妃既然来了,何必躲躲藏藏?"
孙千千索性走出来,首视他探究的目光:"我迷路了。"
"是么?"宇文战眼中闪过一丝笑意,"那本王带王妃参观书房如何?"
书房内陈设简洁,看不出任何异常。孙千千目光扫过书架,忽然停在一卷《兵法》上——那是父亲生前最常读的版本。
"喜欢?送你。"宇文战取下书卷。
孙千千接过,指尖不经意擦过他手背,两人都是一怔。书页间忽然掉出一张纸条,她抢先捡起——上面只有西个字:"小心御器"。
"这是什么?"她猛地抬头。
宇文战神色不变:"不过是读书笔记。"伸手要拿回。
孙千千后退一步:"御器...是指皇家兵器?我父亲战死那日..."
"王妃!"宇文战突然厉声打断,一把将她拉到身后。孙千千这才发现书架侧面有个极隐蔽的机关,一支毒箭正钉在她刚才站立的位置。
"书房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宇文战声音冰冷,手上却轻柔地检查她是否受伤。
孙千千挣开他的手:"那是我该来的地方?一个被强塞给你的仇人之女?"
宇文战沉默片刻,突然挥手让所有人退下。门关上后,他低声道:"孙震天是真正的英雄,他的死...另有隐情。"
"你知道什么?"孙千千一把揪住他衣领。
宇文战不躲不闪:"我只知道那日军令来得蹊跷,本该由我接应的路线被临时更改。"他轻轻握住她颤抖的手,你清醒点"有人在利用你的仇恨蒙蔽你的双眼,孙千千。"
她猛地抽回手:"证据呢?"
"会有的。"宇文战从怀中取出一枚铜牌,"认识这个吗?"
孙千千瞳孔骤缩——这是父亲亲卫队的令牌,怎会在宇文战手中?
"三日后周文昌到访,你自会明白更多。"宇文战将铜牌塞入她手心,"现在,配合我演好这场戏。"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急促脚步声。宇文战突然搂住她的腰,在孙千千惊愕的目光中低头凑近:"别动,有人在看。"
他温热的呼吸拂过她耳际,孙千千浑身僵硬。心跳的厉害这个距离能清晰看见他睫毛投下的阴影,还有颈侧一道狰狞的伤疤。
"王爷!"赵鹰推门而入,见状连忙低头,"末将该死!周公子提前到了,己在花厅等候。"
宇文战慢条斯理地松开手:"王妃受惊了,回去休息吧。"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让外面的人听见。
孙千千攥紧铜牌转身离去,心跳乱得不像话。经过花厅时,她瞥见一个华服公子正在品茶——周文昌,丞相之子,京城有名的风流才子。对方看到她,眼中闪过一丝惊艳,随即起身行礼。
"久闻孙小姐...不,王妃大名,今日得见,果然巾帼不让须眉。"
孙千千冷淡回礼,却在擦肩而过时闻到一股熟悉的香气——与父亲战死后,皇帝赐下的"抚恤"熏香一模一样。
回到寝院,她立刻检查铜牌。翻到背面时,一道细微的划痕让她呼吸一滞——这是父亲留下的暗号,意为"危险,勿信"。
窗外夕阳如血,孙千千握紧铜牌。宇文战的话有几分可信?周文昌为何提前到来?小翠究竟在为谁卖命?一个个谜团在她脑中盘旋。
夜幕降临,孙千千换上一身夜行衣。无论宇文战是敌是友,她都必须再去书房一探。推开窗的瞬间,一个黑影静静立在院中——宇文战一身劲装,仿佛早己料到她的行动。
"一起?"他挑眉问道,月光下的轮廓如刀削般锋利。
孙千千抿了抿唇,最终跃窗而出。两人身影一前一后融入夜色,如同两把出鞘的利剑,刺向重重迷雾下的真相。
次日,皇帝如天降雷霆,骤然遣使传召二人进宫。宇文战心头一沉,自知此番进宫恐是九死一生。虽二人现今存有嫌隙,然他又岂能忍心让孙千千涉险,只想孤身赴难。正当他纵身上马之时,孙千千却似沉稳的山岳,唤住了他,沉声道:“我要去!”既然我俩己经成亲不管这背后是怎样的算计我都逃不掉。况且你我暂时还信不过……
宇文战;今日进宫必定危机西伏……
孙千千;如果此行关乎我孙家我必然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