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太医院,特设的静养殿阁。**
暖玉沉香辇宛如一只巨大的飞鸟,轻盈而平稳地降落在最宽敞、守卫最为森严的殿阁中央。辇车西周,身着银甲的侍卫如雕塑般矗立,他们手持长枪,目光如炬,严密地守护着这片区域。
辇车的门缓缓打开,宇文战的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他面色苍白如纸,双眼紧闭,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生气。然而,他的身体却被小心翼翼地安置在铺着层层软垫的紫檀木榻上,这些软垫散发着淡淡的药香,似乎能让人感到一丝宁静和安心。
太医院院正亲自率领着数名最精干的御医,他们神情凝重,脚步轻缓地走到榻前。院正微微俯身,伸出手指,轻轻搭在宇文战的手腕上,屏息凝神,仔细地感受着他的脉象。其他御医则静静地站在一旁,不敢发出一丝声响,生怕打扰到院正的诊断。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殿阁内异常安静,只有偶尔传来的轻微呼吸声和衣袂摩擦的声音。终于,院正缓缓收回手,长舒一口气,对身边的御医们点了点头,表示宇文战的情况暂时稳定下来。
与此同时,拓跋宏和华神医也被分别安置在隔壁相连的静室内。静室中同样有御医和药童守候在旁,他们不敢有丝毫怠慢,时刻关注着拓跋宏和华神医的状况。
而“铁砧”、秦掌柜等伤者也得到了妥善的安置和医治。他们被安置在专门的房间里,有经验丰富的医师为他们诊治伤口,敷药包扎。整个殿阁内弥漫着浓浓的药香,让人感到一种安心和希望。
殿阁内弥漫着浓郁的药香和安神香的气息,环境清幽,与“老槐树”胡同安全屋的简陋血腥判若云泥。然而,新帝宇文珏的脸上却不见半分松懈。
他站在宇文战的榻前,看着御医们凝重的神色逐渐转为确认后的如释重负,紧绷的心弦才略微放松了一丝。但随即,他的眼神变得更加锐利,如同淬火的寒冰。昨夜皇叔的濒死,如同一记重锤,彻底砸碎了他即位以来尚存的一丝侥幸与温和。
宇文珏转身,大步走出殿阁,来到外间的廊下。数名身着玄黑劲装、气息如同融入阴影的心腹暗卫首领,以及禁军统领早己肃立等候,空气中弥漫着压抑的肃杀。
“传朕旨意。”宇文珏的声音不高,却带着金铁交鸣般的冷硬,清晰地穿透清晨微凉的空气,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
“一、皇宫内外,即刻起进入最高戒严!所有宫门、角楼、殿宇、通道,增派三倍守卫!所有轮值侍卫,核查身份,凡与前太后、周瑾、周文昌一党有丝毫牵连嫌疑者,无论职位高低,即刻拿下,严加审讯!朕要知道,昨夜是谁在替那些死人传递消息,是谁在为李泓那个孽种打掩护!” 提到“李泓”这个名字时,宇文珏的眼中迸射出刻骨的恨意和忌惮。
“二、调动‘夜枭’全部力量,配合禁军暗卫,给朕挖地三尺!前太后与周瑾私通留下的那些肮脏血脉,尤其是那个李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就算真死了,朕也要看到挫骨扬灰的证据!所有与其有关联的余孽、门客、故旧,一个不留,全部锁拿!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 他的话语中透出前所未有的狠厉。昨夜皇叔的险死还生,让他彻底抛弃了任何仁慈的幻想。
“三、太医院此处殿阁,方圆百丈,划为禁区!除朕特许之人,擅入者,无论身份,格杀勿论!殿阁内所有侍奉之人,连同御医,皆由朕的心腹暗卫亲自甄别、监控!饮食汤药,必经三道试毒!皇叔、拓跋将军、华神医,是朕的擎天之柱!他们若再损一根汗毛,尔等提头来见!”
禁军统领与暗卫首领们齐齐单膝跪地,声音斩钉截铁:“臣等遵旨!誓死护卫王爷、将军、神医安全!定将逆党余孽,连根拔起!”
宇文珏的目光扫过他们,带着审视与不容置疑的压力:“记住,朕的皇位,根基未稳。外有强敌环伺,内有豺狼未清。皇叔、拓跋将军、华老,是朕的利剑,是朕的盾牌,更是朕的亲人!他们活着,大魏的江山才能稳如磐石!为此,付出任何代价,都在所不惜!去吧!”
“喏!” 众人领命,如同出鞘的利剑,迅速无声地散入宫殿的阴影之中,去执行那一道道染血的命令。整个皇宫,瞬间被一张无形却密不透风的天罗地网笼罩,肃杀之气弥漫开来。
宇文珏独自站在廊下,初升的阳光驱散了薄雾,照亮了他年轻却布满阴鸷与决绝的脸庞。他回望了一眼殿阁紧闭的门窗,眼神深处掠过一丝后怕与疲惫,但很快被更深的坚冰覆盖。
**漠北,暖玉阁。**
沉睡的孙千千胸口的龙纹玉佩,再次微微亮起。这一次,并非感应到爱人的安稳,而是仿佛捕捉到了一股从遥远京城弥漫而来的、冰冷刺骨却又无比坚定的杀伐之气与守护意志。玉佩的光芒流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悸动。沉睡中的她,长长的睫毛似乎无意识地颤动了一下,仿佛在梦境中感受到了某种席卷天地的风暴正在酝酿。
京城皇宫的静养殿阁内,宇文战在安神药香和暖玉的滋养下沉睡着,对外界汹涌的暗流一无所知。但他的身边,己然被最强大的皇权意志和最森严的铁血壁垒所拱卫。宇文珏深知,这暂时的宁静,是用无数即将掀起的腥风血雨换来的。为了守护这来之不易的生机,他不惜将整个京城,变成一座巨大的铁笼,只为困杀那些潜藏在暗处的毒蛇。
**御书房。**
宇文珏坐在龙椅上,面前摊开的不是奏章,而是厚厚一叠关于前太后、周瑾及其党羽的密档,以及关于李泓所有可能线索的卷宗。他的指尖划过“李泓”这个名字,眼神冰冷如深渊。
“皇叔,安心养伤。这剩下的血债…让侄儿来替你讨!” 他低声自语,声音在空旷的御书房内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帝王之怒。追索的网,己经无声无息地撒向了京城的每一个角落,甚至更远的地方。那个可能还活着的李泓,成为了新帝心中必须拔除的头号毒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