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砸在盘山公路上的声音像无数铁钉坠落,我第三次检查导航,确认这座建在悬崖边的白色建筑就是网上预订的“云隐民宿”。推开雕花铁门时,挂在屋檐下的青铜风铃突然发出刺耳声响,惊得我差点摔了行李箱。
"201室的林小姐?"穿着墨绿旗袍的女人从阴影里走出来,盘发上的珍珠簪子泛着冷光,"我是民宿老板苏婉。其他客人都在茶室。"
茶室壁炉前围着西个人:穿白大褂的眼镜男正用镊子夹着酒精棉擦拭手指;戴金丝边眼镜的西装老人翻着《刑法修正案》;角落里蜷缩着穿连帽卫衣的年轻人,耳机里漏出重金属摇滚的嘶吼;最显眼的是坐在藤椅上的女人,红裙下伸出的小腿缠着绷带,正用长烟杆敲了敲茶几:"新来的?我是民俗记者叶蓁。"
深夜我被闷雷惊醒,发现整栋民宿断电了。摸黑推开房门时,血腥味混着雨水腥气扑面而来——202室的门缝下渗出暗红液体。
"死者是202室的周医生。"苏婉举着烛台,旗袍下摆在血泊里浸成黑红色,"十分钟前他敲我房门说要纱布,说白天采药划伤了手。"
叶蓁蹲下来查看尸体,周医生仰面倒在玄关,右手紧攥着登山杖,虎口处有两道对称的齿痕。"这可不是普通伤口。"她突然扯开死者衬衫,心口赫然钉着三枚银针,"湘西赶尸匠的镇魂针,有趣。"
"我看是有人装神弄鬼。"西装老人用手帕捂着口鼻,"我是陈律师,今早亲眼看见周医生在露台和老板吵架,说什么'十年前的事该有个了结'。"
验尸时我发现异常:周医生指甲缝里有靛蓝色纤维,与苏婉旗袍的墨绿色明显不符。正要开口,穿连帽衫的男孩突然摘了耳机:"他昨天偷拍我!"亮出的手机照片里,周医生在民宿后山挖出一只铁盒。
暴雨在凌晨转成淅沥小雨,陈律师提议天亮就报警,苏婉却幽幽地说:"盘山公路塌方了,警察最早明天下午才能到。"话音未落,整栋楼再次陷入黑暗,这次连烛台都熄灭了。
"都别动!"叶蓁的喊声混着瓷器碎裂声传来。等应急灯亮起时,陈律师己倒在博古架前,后脑插着半片青花瓷,手里攥着张泛黄病历单——患者签名处正是苏婉的名字,诊断栏写着"蛇毒过敏体质"。
我突然想起壁炉架上那个蛇形铜雕,中空的蛇口恰好能容纳针筒。冲进厨房翻出垃圾箱,果然找到支残留透明液体的注射器。再返回茶室时,苏婉的珍珠簪子正抵着叶蓁咽喉。
"周医生十年前用错抗蛇毒血清害死我妹妹,陈律师帮他篡改病历脱罪。"苏婉的簪尖在叶蓁颈侧划出血线,"至于你,叶记者,三篇报道毁了我家祖传的苗医馆,没想到我会租下你登山坠崖的新闻现场吧?"
叶蓁突然笑了,烟杆里弹出的刀片割断簪子:"你妹妹的尸检报告在我邮箱存了十年,猜猜为什么今天突然收到匿名爆料要来云隐山?"她踢翻茶几露出暗格,里面躺着周医生挖出的铁盒,装满抗蛇毒血清的空瓶,"你故意在民宿周围放养毒蛇,等过敏体质的仇人们自投罗网。"
警笛声穿透雨幕时,苏婉旗袍上的盘蛇刺绣己被血污浸透。她望着悬崖下的雾气呢喃:"妹妹,他们终于来陪你了..."突然纵身跃出窗外,那枚珍珠簪子划过我耳边,钉在墙上的民宿登记簿上——今日入住的五个名字,全被划上血红叉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