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握着解剖刀的手在空中停滞了半秒,随即稳稳划开死者腹部的皮肤组织。暗红色血液渗出的瞬间,制冷系统突然发出嗡鸣,头顶惨白的无影灯跟着闪烁两下。
"叶法医,死者体温还在36.2℃......"
助手小陈的声音有些发颤,我瞥了眼实时监测仪,电子屏幽蓝的光映在防菌面罩上。这是个在冷冻柜里存放了72小时的尸体,此刻腹腔切口处的肌肉纤维却呈现着活体才有的柔韧弹性。
"准备液态氮。"我扯开粘连的腹膜,被血腥味浸透的口罩剧烈起伏。当子宫完整暴露在视野中时,解剖室里响起两声倒抽冷气的声音——本该包裹着胎儿的器官里蜷缩着一团黑黄相间的绒毛。
手术钳夹起那只幼猫尸体时,我注意到死者唇角凝固的弧度加深了五度。这个细节让我后颈汗毛首立,仿佛手术台上躺着的女子正隔着尸布朝我微笑。
办公室咖啡机发出空洞的吞咽声,我把第七张现场照片钉在案情墙上。照片里枯萎的波斯菊插在廉价玻璃瓶里,花瓣边缘的焦痕与死者锁骨处的烫伤如出一辙。
"监控显示她在暴雨夜独自走进烂尾楼。"沈渊的警徽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这位新调来的刑侦队长正用钢笔尖戳着尸检报告,"但你说死亡时间在三天前?"
我扯开百叶窗,让路灯照清报告上的墨迹:"她指甲缝里的混凝土碎屑与烂尾楼现场不符,鼻腔检测出超过致死量的氟烷成分——有人把她迷晕后冷藏保存了三天,再伪装成新鲜尸体抛到工地。"
解剖刀忽然在掌心发烫。我想起死者胃袋里那枚完整的三文鱼寿司,米粒间混杂的灰蓝色结晶物。当沈渊的手机在凌晨三点响起时,我正把显微镜下的结晶体与宠物医院病历档案重叠。
"张慧医生失踪了。"沈渊的声音裹挟着雨声传来,"她诊疗室鱼缸里养着十三只蓝环章鱼。"
此刻我站在诊疗室破碎的落地窗前,看着雨滴在证物袋上蜿蜒成诡秘图腾。沾着死者DNA的听诊器压在一叠病历下,最上方记录着张慧最后一次接诊:三天前17:30,患者林某,妊娠24周,主诉持续性腹痛。
当暗门后的冰柜发出嗡鸣,我闻到了熟悉的防腐剂味道。成排的玻璃罐浸泡着各种器官标本,最深处那具解剖教学模型让我瞳孔骤缩——模型左手小指缺失的形态,与林某尸体上的陈旧性骨折完全吻合。
"叶法医!"沈渊的喊声从楼上传来,"张慧的电脑有加密文件夹!"
我盯着屏幕上跳动的密码输入框,突然想起死者指甲缝里提取到的奇异香料。当我在键盘按下"cardamom"时,满屏猫咪照片如潮水般涌出,每张照片右下角都印着相同的波斯菊水印。
暴雨砸在防尘布上的声音变得密集,我蹲在车库角落里掀开油毡布。七只花色各异的猫尸整齐排列成北斗七星状,每具尸体腹腔都被缝合着不同药材。当手指触碰到第八块突起时,身后传来金属拖拽的声响。
"你们不该碰我的孩子。"张慧的白大褂下摆滴着泥水,手术刀在她掌心翻出银亮弧线,"它们比人类干净多了,永远不会背叛......"
沈渊的配枪上膛声在雨幕中格外清晰。我看着女医生脖颈处新鲜的抓痕,突然明白林某尸体上那些排列奇特的咬痕意味着什么。当张慧突然抽搐着倒下时,她口袋里滚出的抗抑郁药瓶让我想起冰柜里那些器官标本的切割手法——精准得犹如艺术品。
结案报告提交那天下着细雨,我把波斯菊干花放进证物袋时,发现死者照片上的笑容消失了。或许真正的恶魔从来不在卷宗里,而在每个完美切割的执念背后。解剖刀在指间转出银弧,冷藏柜的绿灯又开始闪烁,我知道又有新的谜题在等着被切开表皮,暴露出那些深藏在内里的真相血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