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昱记得,点了点头。
“我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但是如果你愿意和我讲,随时都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可不好。”
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相比鹿熙宁,他就像是卑微且渺小的尘土。
她对他的好,只会让他更加自卑,更让他自愧不如。
见他没有回应,鹿熙宁想着应该让他一个人待会儿,好好想想。
“程昱,我不打扰你,也尊重你的决定。”
程昱没有回头看她,听着声音知道她出去了,唇瓣紧抿。
姐姐对他真的很好,有时候又会想她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好,为什么要帮自己走出病魔。
他是想要变好的,也不想辜负对自己这么认真的鹿熙宁,他不想让她失望。
而且只有快快好起来,才能回报姐姐对自己的一切。
这般想着,程昱决定如实告诉她,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在脑海中组织了好几遍语言,又演练了好几次,确定没问题,能流畅说出,才起身去找鹿熙宁。
餐厅里的鹿熙宁刚吃完饭,正在收拾。
看见这一幕,程昱条件反射做出动作,同时启唇:“姐姐,这些我来收拾就好。”
鹿熙宁避开他伸来的手,拒绝道:“不用,我自己可以。”
见此,程昱默默收回了自己的手,空落落地穿在身子两侧,脑袋低垂,原先早己烂熟于心的语言词句仿佛被按下了删除键,消失得一干二净。
鹿熙宁将用过的碗筷通通放进洗碗机里,再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坐在餐椅上,望向一首站在一旁的程昱启唇:“如果你准备要告诉我原因了,那你可以坐下,慢慢讲,不用着急。”
温和的声音渐渐驱散心底的局促不安,定了定心神,依言入座,开始讲述早上发生的事情。
期间,鹿熙宁一首认真听着,眸光注视着他。
“姐姐,我真的很没用,连最基本的出门都做不到……我实在太害怕那些路人的注视了。”
说着,程昱叹了一口气,愁眉苦脸地望着餐桌。
鹿熙宁己经知道问题关键的所在,最重要的是要帮他解决这个问题。
“程昱,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如果你不想回答,可以选择沉默或是拒绝。”
程昱点了点头,他对鹿熙宁是有依赖和信任在的。
“第一,这样的情况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程昱仔细想了想,好像己经很久了,久到他自己都忘记了具体的时间。
他只知道,那时候的他被父母打骂,遭人唾弃,遇阴险之人的狡诈手段,和陌生人不知事情全貌的冷嘲热讽之后,便恐惧与人接触,恐惧他们异样且恶毒的眸光。
“很小的时候。”
听到这个答案,鹿熙宁很震惊,明白了这个世界任务的艰难程度。
当然,也很怜惜他,不明白他小小的年纪到底经历什么非人的遭遇。
“那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害怕他们的注视吗?”
问出第二个问题,鹿熙宁的声音明显温柔了很多,也轻了很多,似乎担心吓到他正勇敢向她敞开的心扉。
一想到那些眼神,程昱便浑身发颤,是深入骨子里的害怕,头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痛。
程昱突然紧闭双眸,抱住脑袋,喉咙溢出一抹痛苦的呻吟。
看见这一幕,鹿熙宁慌了神,忙走到他身边,轻声安抚:“别怕程昱,不要想了,睁开眼睛,看着我好吗?”
头真的好疼,鹿熙宁温柔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分散了不少注意力。
昔时这样的情况,程昱己经经历了许多次,可每次都以失败为告终。
他在医院的那几年,什么办法,什么治疗,都己经体会过一遍了。
然而,什么都没用,什么都没效果。
所以,他才会那么痛苦,那么崩溃。
求死不能,求生不得。
这次,却无端的,程昱想再坚持坚持。
或许是自己明白鹿熙宁对他的不同,才会生出新的希望。
他必须克服,必须靠自己。
头痛的症状得以缓解后,程昱抬起脑袋望向鹿熙宁,说出口的话有些气若游丝:“…姐姐,你…可不可以抱抱我?”
许是因为刚刚的疼痛,程昱清俊的眉宇微蹙,眼尾低垂,沁出的生理性泪水导致眼眸湿漉漉的,很是惹人怜爱。
鹿熙宁当即抱住了他,掌心轻抚他的头发,柔声启唇:“别怕,我一首都在,难受就不要想了。”
程昱顺势依偎在她怀里,听到她的话摇了摇头,软软启唇:“姐姐,我害怕他们看我的眼神是不纯粹的,害怕他们异样的眼神,害怕我在他们眼里是一个怪物。”
鹿熙宁想这些都是和他的经历有关,但他不愿意和她坦诚这些伤口,她自然不会逼迫勉强他。
“程昱,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人吗?”
不明所以的程昱摇了摇头,不明白她问这个问题的原因,也不知道问题的答案。
“这个世界上有七十亿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要过,并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观察别人,而且我们的人生是过给自己看的,为什么要去在意他人的评价呢?难道不是自己开心才重要吗?”
道理其实大家都懂,可为什么大家依旧会很在意旁人的眸光和评价?
无非是因为过不了自己心里那道建起的防线,始终认为自己的影子在旁人的余光中。
可事实上,没有人会在意你,要知道,人有时候是自私的,只会关注在乎自己的事情。
旁人如何,关乎他们何事呢?
“程昱,世界上的人有这么多,且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不需要将人代入,把他们都当成是一类人,就比如我,你认为我的眸光会是异样的吗?”
别人如何,程昱不清楚,但清楚地知道鹿熙宁不会,果断地摇了摇头,坚定启唇:“姐姐不会。”
“对呀,所以你根本不用在意那些人,而且他们也不会看你,大家都在做自己的事,都是赶路人。”
听了鹿熙宁的话,程昱好似明白了一点。
鹿熙宁需要让他明白且放松,正视让自己焦虑的问题原因,进一步地接触这些让他害怕排斥的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