寸头,算不上光头。
许楚辞有些惋惜。
许华章:“你在惋惜什么。”
他摸着粗糙扎人如排刷的头顶,郁闷地说:“我知道,不好看。”
他最郁闷的是,徐卫君也是寸头。
许楚辞看见他留寸头,也许会想起徐卫君,那他和徐卫君谁的寸头更好看?徐卫君是军人,留寸头那么多年了,他不得不承认徐卫君很合适,而他呢,他虽然也长得漂亮,但第一次留寸头……万一楚辞看不习惯,万一楚辞心里觉得徐卫君留寸头更好看怎么办?
虽然他也知道许楚辞不会比较人的外貌,但人都更喜欢漂亮的人,这一点毋庸置疑,而他心里一点不想要许楚辞产生任何一丝“许华章不如从前好看”的想法。
演员的职业素养和男人的容貌焦虑在他脑袋里翻来覆去地打架。
许楚辞见他眉目焦躁纠结地拧在一起,手指也有一下没一下地抠着手心,出声:“我看一下?”
许华章缓过神,说:“嗯。”
他低下头。
许楚辞把手虚虚放上去,说:“还行,不算硬,像搓衣服的那一种软刷子。”
她刚捂着茶杯,掌心暖洋洋,一瞬把许华章脑子里冻成了刺人冰渣子的想法全都融化了。
许华章握住许楚辞的手腕,将她的手拿下来,贴着鬓角蹭了蹭她。
他低声喃喃:“你不要觉得我难看。”
许楚辞:“妆造而己,说明你敬业。”
她看了一眼窗外,是杨舒敬职敬业的背影,挡住了寒风与众人的目光,门也暂时关上了。
许楚辞抽回手:“别撒娇了。”
她指了指窗外,说:“可怜天下经纪人的心。”
许华章不介意被人看见,反正许楚辞和他是一家人,天塌下来,媒体曝光,他们也是一家人,但许楚辞不喜欢,会给许楚辞带来麻烦,不然他真希望那些狗仔能把他和许楚辞的关系公布天下,让那些偷偷摸摸的男人知难而退。
他站起身,眼睛亮晶晶的,说:“那我们出去走一走?杨舒一起陪着,不会有问题的。”
许楚辞见他神色鲜活些,也松了口气。
杨舒说许华章不爱说话了,她心里多少有些担心,但眼下许华章又变回去了,能叽里呱啦地闹腾了,那就没事。
她顺着许华章:“行,你把领子拉好,别冻着。”
许华章看她的手垂在身侧,想牵她的手。
小时候多好,他被人欺负后,许楚辞会牵他的手去车站,一起坐大巴车回福利院,那颠簸的小路,还有夏天傍晚很早就出来的月亮,车厢里昏暗,只有偷偷侧过脸时,看见许楚辞肩上的一道杠臂章,塑料边角会反着光。
现在他很少会被人欺负了,许楚辞也不会再牵他的手,是他该保护许楚辞的时候,可许楚辞也没让他保护过。
也许等他老了,他又可以像小时候那样牵许楚辞的手。
她的手心有点茧子,有时出汗,总是暖暖的,握着人的手指又格外用力,像握一把锤子,力气传过来,让许华章觉得自己也很有劲。
门打开了。
杨舒挡着窗户,忧愁中“阿嚏——”一声。
他扭头,看见自家极其难哄的狐狸精一展笑颜,正贴心温柔地对他说:“杨舒,你怎么了?别在这吹冷风,一起走一走,暖和暖和。”
杨舒看一眼笑眯眯的许华章,看一眼许楚辞。
他无奈、释然地笑了笑。
“那还真是,谢邀。”
许华章先去卸妆,把衣服换了。
三个人在片场边上逛了一逛,都是旧日的小巷,房子旧,许华章指着这一间屋子,讲他在这吊威亚受了伤,讲那一边的高墙,说自己能“咻”地翻上去,不用武术替身。
许楚辞:“这样啊。”
许华章:“你不信?”
许楚辞:“我没说我不信,你别——”
许华章己经蹬上墙,给许楚辞表演一个。
杨舒:“诶诶诶!”
许楚辞也拦:“别了,哥,别了。”
她无奈的时候还是会喊许华章“哥”,因为她有时看许华章,还是能看见一只冒冒失失的小浣熊,比如他现在扒拉着墙,而杨舒抱着他的腿。
许楚辞:“下来,我数到三。”
许华章对于数到三这件事很敏感,他是一个无序的人,而对于社会规则与秩序的认知,最简单的便是许楚辞的“数到三”,她就是这么管理他和福利院其他的孩子们。
他生理性地喜欢许楚辞管他。
杨舒看见许华章唇边那一抹得逞的笑意,深感:“这只狐狸精动情了,没救了。”
接下来,许华章领着许楚辞到处跟熟人打招呼。
第一句:“这是我妹妹。”
第二句:“可爱吧。”
在第八次重复后,许楚辞忍无可忍。
“我看你也是好了。”
她一把拎住许华章的衣领,把人拽走。
导演:“……”
对能一手拎住一米八几的许老师后领子并面不改色的女人,导演说不出“可爱”两个字。
“可敬”这个词也许会比较合适。
——诶。
这种女性人设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