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楚辞百科小知识:该怎么面对无赖的质疑?被动防守,不,主动出击,起手就是一排反问句。
许楚辞:“那我问你。”
她语调不紧不慢,但每一个字都紧紧挨着,像一排训练有素的兵。
“谢渺渺死了那段日子,您怎么不陪着一起死呢,您不是爱她吗,是不是不够爱,嗯?谢渺渺腿瘸了,您的腿怎么还好的,您该把你的腿割下来给她拼成一个好腿,是不是不舍得,嗯?您不够爱,您自私了是不是,傅董,嗯?”
【不够爱】
【不舍得】
【自私】
许楚辞打击傅烜爱意中的每一个痛点。
他视自己的爱为珍宝,不容玷污。
傅烜肉眼可见地起了怒意,他死死地盯着许楚辞一张一合的嘴唇,太阳穴青筋鼓动。
他一字一句:“是我问你。”
许楚辞:“那我问你。”
“不就是不够爱吗,傅董,”她微笑,“您够爱的话,怎么谢渺渺在工地遇险的时候,您比我来得还迟?”
她又恍然大悟:“您怨恨我,是不是,您觉得我抢了您英雄救美的机会,那不怪我,怪您窝囊, 怪您两条腿跑得慢,您要是真爱谢渺渺,她怎么会被犯罪分子盯上,您却一点忙帮不上,对于谢渺渺,您就是不可回收垃圾。”
傅烜此生,绝未被人形容成“垃圾”过。
眼前的女人在他出资设立的学校里,一再冒犯他,他用礼貌文明的方式与她沟通,但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女人牙尖嘴利不饶人,用词粗俗不堪。
他不屑和女人辩驳。
傅烜压下胸腔怒火,耐心告罄。
他正了正衣领,克制地警告:“许楚辞,别忘了你是我的员工,就算你通过一些方式搭上徐卫君,但不要认为依靠男人就能为所欲为。”
许楚辞慢条斯理:“那您别忘了,您是靠着从您妈子宫里爬出来,才有今天的地位。”
她说:“按您的理论,那我跟徐卫君好歹算我后天努力,您可是什么功夫都没费,就连您出生,也是您妈妈和医院费劲。”
傅烜自诩优越,震惊于许楚辞把“子宫”一词随意挂在嘴边,这种词实在难登大雅之堂。
许楚辞见他一脸不敢置信,嗤笑。
“您装什么无辜?”她的脸掩在树荫里,一双黑眼睛却亮极了,字字落地有声,“您享受这么多年红利,难道不明白这个社会上最大的分水岭是羊水?”
傅烜觉得她不可理喻。
用“羊水”“子宫”这些词,抹黑他这么多年刻苦学习、工作换来的成果和地位,用简单的先天条件,抹去他三十年形成的人格和经历。
她根本不配为人师,作为教师,她只会给学生灌输消极的观念。
傅烜沉声:“我们不该雇佣你,许老师,你让我失望。”
“明天你不用来了。”他说。
许楚辞无语:“遵守点手续吧,傅董,您是真不把二年级学生的命当命。”
换教师一定会对学生造成影响,而且还是在学期中段。
还明天就不用来了。
许楚辞懒得搭理他了,说了这几句话的时间,曲贤贤应该己经在校门口等她了。
她转身。
“站住,我还没有说完。”
许楚辞继续转身。
傅烜却一下冲上来,皮鞋发出急促的“啪嗒”声。
“你——”
许楚辞厌烦地叹气。
她是无神论者。
但,老天,这人真该被警察抓走。
跟他侄子一样,在看守所待上几天就老实。
忽地,在傅烜的手即将按上许楚辞的肩头,许楚辞的膝盖也即将撞上傅烜的腹部,一道明朗的声音响起。
“你好,是傅烜吗。”
傅烜回头。
许楚辞放下膝盖。
只见身穿一身便服的男人鼻梁挺首、眉眼正气,削瘦的脸颊上含着一丝笑意,脚步轻快。
他像一个进校园的家长,语调平和,但趁傅烜看向他时,动作很快,一愣神的功夫,与他身后的同事大步流星地走到了傅烜身边。
傅烜收回手,从容地问:“费警官,这是在做什么?”
费让跟老朋友一样,笑道:“熟人了,我们别废话,闹大了也不好看,操场上家长学生都看着呢,傅董。”
他熟稔亲切地按上傅烜的肩膀,看似轻松,却用了极大的力。
傅烜不适,想往后退,但许楚辞用胳膊肘顶住了他的脊背,很用力地一下,是蓄意报复,且十分成功。
“傅董,您踩我鞋了。”
傅烜痛得闷哼一声。
面前是笑眯眯的费让,背后是牙尖嘴利的许楚辞。
傅烜面上平静,心中暗骂一声,转头,发现不知何时从教学楼另一边来了人,隔在他和许楚辞中间,对他来了个包夹。
“我们是派出所的。”
他们翻出证件,警徽耀眼。
“这是证件,看一下,请配合调查。”
傅烜含笑,说话动听:“虽然不太明白需要我配合什么,但我作为合法公民,会配合几位的调查,为城市的安全做出贡献。”
费让也笑:“谢谢您。”
许楚辞:“我也要吗?”
“……你不用,”费让垂眼看向许楚辞,隐隐地笑,“许老师,今天没你的事,你早点下班,别在外面逗留太晚。”
他们和傅烜“勾肩搭背”地走了,动静极小,说说笑笑,看样子就像是一群老友。
留在原地的许楚辞:“……”
许楚辞:“……!”
傅烜真被警察带走了。
许愿成功了。
她仰头,虔诚地闭眼:老天,请给我一个亿。
曲贤贤己经等了挺久。
她从车窗看许楚辞小跑过来,没有质问,只是兴奋。
“许许!我刚刚看见傅董一伙人出来了。”
许楚辞坐上副驾驶座,扣好安全带。
曲贤贤:“我还看到上次那个帅哥了,就是签售会,大暴雨那次,那个好帅的民警,他怎么来我们学校了?难道己经是奶爸了!?”
“他看起来和傅董关系挺好的诶,勾肩搭背的,”她吹了一声口哨,说,“帅哥旁边还是帅哥,真养眼。”
许楚辞沉默地看她。
曲贤贤:“你为什么这样看我?”
许楚辞沉默地看她。
曲贤贤:“难道另有隐情,等等,不是我想的那样吧。”
许楚辞移开目光。
“你倒是说啊!”
傅家那头收到消息,从上到下,一片震惊。
傅家最有出息的继承人,傅烜,从小到大没让父母操过一分心,在学业、事业上都无比成功,唯独婚姻上有些困难,但婚姻困难只是因为找不到配得上他的人,并不是傅烜的问题。
光宗耀祖的人,傅家家训培养出的集大成作品,怎么会在派出所?
傅父:“别慌,傅烜知道怎么做。”
傅母:“我己经让法务组做准备。”
“傅珩因为再次袭警还在拘留,傅烜怎么又进去了,”傅爷爷心疼长孙,怒道,“你们快去查清楚!”
傅奶奶抱着吉娃娃,边摸边插了一句:“我看是风水不好,上次我就说了,傅烜他住的那大平层不接地气。”
“你别添乱,”傅爷爷瞪她,说,“谁敢给我们傅家做局,找出来,我要他们付出惨痛代价!”
傅父却忽地道:“听说傅珩这几次进局子,都和集团学校里一个女老师有关系。”
“许楚辞,我见过她,”傅母拧眉,说,“有心计,有手段,和徐家的长子有些关系,跟几个男人不清不楚,难道是她害了傅烜?”
她说:“傅烜让我不要小瞧她。”
傅家共用一个脑回路,总之,傅烜不可能有错。
但,派出所那头很快传来消息。
傅烜,是因为有嫌疑指使他人持刀抢劫而被传唤。
他是主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