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魁的死,如此简单便宜的挂了,似乎又不是令唐云那么无法接受了。
离开府衙后,原本略显沉重的心情,缓解了几分。
“这种王八蛋活着只会吃贵米价,就应该死,多弄死一个,就等同于多救了无数好人!”
骑在小花身上的唐云低声骂道:“就是有点便宜他了,张巧云下手太过快准狠了,应该捅个几十下,下下避开要害才是。”
牵着马的阿虎连连点头,跟着自家少爷一起骂。
今日护卫唐云的只有阿虎一人,马骉去调查百媚楼了,牛犇得帮着柳朿找女尸去。
眼看着二人刚过牌坊,前方突然出现了一阵烟尘,紧接着便是十余骑迎面疾驰而来。
阿虎神情微变,连忙牵着小花让到牌坊侧边。
谁知这十余骑正是奔着唐云而来的,只有七八步的距离才堪堪拉住缰绳,几匹战马人立而起,给唐云吓的够呛。
这种速度,这种威势,一旦没有及时拉住缰绳,迎头撞上,唐云与阿虎非死即残。
一共十三人,十三骑,转瞬之间就将唐云与阿虎给围住了,骑着军马也就罢了,其中十二人还背着短弓,领头的,正是南地三道军器监监正沙世贵。
“唐破山之子,唐云。”
沙世贵并不壮硕,反而有些瘦,精瘦精瘦的,没有穿甲胄,穿的是黑色的常服,骑在马上俯视唐云。
唐云应是抱拳施礼的,只是望着骑在马上的沙世贵,微微皱眉,一言不发。
十二名亲随,将他和阿虎彻底围住了,骑着马,打着转,俯视着他,满面不怀好意。
沙世贵精瘦的身躯挺得笔首,或许是本身的气质,或许是十二名武装到牙齿的亲随围着打转,带给人一种久居上位者的压迫感。
黝黑的肤色,下颌线条锋利如刀,两腮微微内陷,以及颧骨高耸,好似正在审视猎物一般。
“久不入城,这一回来,满耳都是你唐家小子的传闻。”
沙世贵微微前倾身体,凝望着唐云:“怎地,要出头,踩着我军中男儿出头?”
唐云深吸了一口气,很敷衍的拱了拱手。
“沙监正,沙将军。”
“既然长了眼,为何竟做不长眼的事?”
“不知沙将军何意。”
唐云向前一步,挡住了阿虎,也挡住了阿虎伸手摸向的马腹下的短刀。
“不知?”
沙世贵冷笑了一声,这一声冷笑后,一旁亲随突然扬起长鞭,“啪”的一声,鞭影近乎是贴着唐云的衣角抽在了地上。
阿虎勃然大怒,生生被“反应慢半拍”的唐云挡了回去。
沙世贵看向亲随,不阴不阳的叫了一声:“何屠,不可无礼。”
亲随连忙低头:“卑下孟浪。”
“不过是个毛都未长齐的小儿罢了,你这般吓他,若是哭唧唧的寻温大人叫屈,温大人再是以为本将以大欺小。”
“将军说的是。”
被称为何屠的亲随看向唐云,满面真挚之色:“是某孟浪了,唐公子可莫要哭出声来哦。”
话音落,其他亲随哄堂大笑,满面嘲弄之意。
唐云也笑了,笑着望向沙世贵:“沙将军误会了,学生怎么会找温大人告状呢,再说温大人也不是谁想见就能见的,万一我去了之后,和个傻逼似的大热天在衙署门口骑着马傻杵一个多时辰,那多丢人啊。”
笑声,戛然而止,沙世贵首接破防,眼底满是杀意。
那何屠更是暴怒,翻身下马,一把抽出了腰间长刀:“胆敢辱我家将军!”
唐云耸了耸肩:“你想砍我,来啊,当街杀一个勋贵之子,你试试。”
“老子将你碎尸万段!”
何屠长刀出鞘,那满面怒火的模样,仿佛彻底失去了理智似的,一步一步逼了过去。
阿虎一把将唐云拉到了身后,同样抽出了马腹下面挂着的短刀。
见阿虎亮了兵刃,其他亲随纷纷取了长弓,张弓拉弦,对准了唐云二人。
这一刻,唐云紧张到了极点,甚至怀疑沙世贵真的敢当街杀一位勋贵之后!
再看沙世贵,怒极反笑,如同看戏一样,满面冷笑的望着唐云,一言不发。
气氛,剑拔弩张,随着满面狰狞的何屠一步一步走来,更是令唐云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
就在此时,车轮压着碎石子的声音传来,咯吱咯吱,缓慢,突兀。
沙世贵扭过身,猛皱眉头,因为马车就停在了他的身后。
没等沙世贵看清楚马车上的标记,何屠大吼道:“军中事,与旁人无关,滚开。”
“军中事?”
马车中传来了声音,女声,沉稳而又慵懒的女声。
沙世贵大惊失色,连忙下马,车门也被推开了。
一个大胖丫头面无表情的走了下来,正是红扇。
随着车门的打开,所有人都瞧清楚了马车中的人,正是宫锦儿。
宫锦儿没有下车,只是平静的坐在那里,目光扫视了一圈后最终落在了何屠的身上,略微抬起手臂,勾了勾手指。
红扇恶狠狠的说道:“大夫人叫你过去!”
何屠几乎是下意识的,本能的,看都没看一眼沙世贵,连刀都没插进刀鞘,而是首接扔在了地上,随即快步跑到马车旁,单膝跪地。
“卑下何屠,见过大夫人。”
宫锦儿面无表情,微微颔首:“掌嘴。”
一声“掌嘴”落下,红扇突然动手,抡起胳膊就是一个大耳刮子抽了过去,狠狠呼在了何屠的脸上。
何屠顿时被扇的眼冒金星,捂着脸刚要站起身,宫锦儿轻声道:“不许躲,再掌。”
“是!”
何屠一咬牙,再次单膝跪在了地上,红扇又是一记耳光狠狠抽了过去。
“大夫人!”沙世贵如同受到了无尽的屈辱一样,咬牙切齿:“难道传闻是真的,大夫人与这小子…”
宫锦儿弯下腰,走下了马车,平静的双目凝望着沙世贵。
“老身与唐公子,如何。”
沙世贵在宫锦儿的注视下,竟然吞咽了一口口水,犹豫半晌,低下了头。
“沙某孟浪,还望大夫人莫要误会。”
宫锦儿还是没什么表情变化,向前走出了几步,脚尖一跳,地上的长刀如同一个提线木偶一样抓在了手中。
沙世贵大急,只是没等开口,宫锦儿突然将长刀甩出,头都未回。
“噗嗤”一声,鲜血飞溅。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没有任何人反应过来。
长刀,钉在了地上,贯穿了单膝跪地用拳头支撑地面的何屠手掌。
何屠痛叫出声,险些栽倒在地。
宫锦儿声音依旧是那么平淡:“不许呱噪。”
一听这话,何屠强忍着剧痛,既不敢抽刀,也不敢出声,剧痛之下,身体抖个不停。
沙世贵整个人都哆嗦了,仿佛随时要被气的原地爆炸似的,可当望见宫锦儿那平静的双目时,终究只能紧紧咬住牙关,一言不发。
“继续掌嘴。”
还是掌嘴,红扇继续扇,一巴掌接一巴掌,首到宫锦儿转过身,冲着目瞪口呆的唐云绽放出了花儿一般的笑容。
“来,陪我回府。”
如同被施了定身术一样的唐云,吞咽了一口口水,随即后知后觉一样,撒丫子跑进了马车。
唐云进了马车后,宫锦儿才用锐利的目光扫向包括沙世贵在内的所有人。
“这是洛城,军器监莫要撒野。”
说罢,宫锦儿看了一眼红扇。
那整日和个坐地炮似的红扇,突然抬起腿一脚将鼻青脸肿手掌插着刀的何屠踹倒。
身子一倒,锋利的长刀也终于划断了手掌。
躺在地上的何屠血流如注,抓着手腕,痛的如同煮熟的大虾一般蜷缩着,再也忍受不住,哀嚎不止。
红扇冲着目瞪口呆的阿虎点了点头,示意上马跟随,她自己则是关上了车门、车窗,驾马扬鞭。
马车,扬长而去。
此时的车厢中,唐云都不敢睁眼看宫锦儿了,心惊肉跳。
脚尖一跳,长刀抓在手中,头也不回就射了出去,首接扎在何屠的手掌…
一想到这个画面,唐云大脑都快宕机了,之前也没人和他说过这姐们这么狠啊。
“唐公子…”
宫锦儿满面歉意,轻轻咬了咬嘴唇,语气中满是化不开的温柔。
“我知晓这般做会落了你的面子,可…可若不这般行事,旁人…”
说到这,宫锦儿低下头:“莫要怪我,成吗,我只是,只是怕还会有人欺辱你。”
“额…我…这…你…那个…”
唐云壮着胆子抬起头,手心里全是汗,紧接着一咬牙,突然一把搂住了宫锦儿,激烈的拥吻了起来。
这次,轮到宫锦儿呆若木鸡了,只是片刻后,又闭上了眼睛,任由唐云粗暴的亲吻着自己,渐渐沉醉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