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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刀上的血凝而不落。
苏蘅盯着护心镜里的冯子安——他嘴唇在动，却没有声音传出，只看到镜面泛起涟漪，像是隔着水幕说话。她突然抬手按在镜面上，掌心伤口渗出的血丝竟被吸了进去，在镜中凝成细小的篆字：
**「昆仑巅，子时正，以心叩门」**
严如霜的绣春刀突然自行出鞘三寸。刀身映出山巅景象：那三个戴阴阳鱼面具的人己经掀开浑天仪顶盖，露出下方深不见底的竖井。井壁上嵌满人骨，排列成二十八星宿的图案，每根骨头上都刻着时辰。
"他们要强开子时门。"白虎咬住苏蘅的衣摆往密室深处拖，"走阴径！"
密室尽头是条斜向上的冰隧道，西壁嵌着青铜灯盏，灯油竟是凝固的金血。每跑过一盏灯，苏蘅胸前的护心镜就热一分，镜中的冯子安影像也愈发清晰——他此刻正在天工岛的祭坛上，摇光用银针将他透明化的左手钉在了浑天仪底座。
隧道突然剧烈震动。头顶冰层裂开蛛网般的纹路，透下十二道血色光柱，在地面照出扭曲的时辰刻痕。白虎猛地将苏蘅扑倒在最近的光斑外："别碰刻痕！那是......"
一块碎冰砸在它背上，露出皮下金红色的肌肉——那不是血肉，而是流动的辰砂。
"沈沧当年把我炼成了镇山兽。"白虎扭头舔舐伤口，辰砂落地即凝成小虎形状，"但叛徒们用活祭污染了地脉......"
隧道尽头豁然开朗。三人站在断崖边，眼前是倒悬的青铜祭坛——坛底朝上，镶嵌在山顶冰盖里。三个面具人正将女童悬吊在坛中央，她心口的银钉己换成青铜钥匙，正随着浑天仪的转动缓缓没入胸膛。
"子时钥！"严如霜的金血突然沸腾，在刀身上烧出七个孔洞，"他们要把那孩子炼成钥匙！"
苏蘅的护心镜烫得惊人。镜中冯子安突然抓住钉住左手的银针，猛地往自己心口刺去——与此同时，悬吊的女童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青铜钥匙自行旋转了半圈。
"他在分担......"白虎的尾巴焦黑了一截，"但撑不过十息！"
苏蘅拔出银簪。簪尖的幽蓝己完全褪成金色，她毫不犹豫地刺入自己锁骨下的浑天仪血印。剧痛中，护心镜"咔"地裂开一道缝，冯子安的影像伸出手，穿透镜面抓住了她的手腕——
瞬间天旋地转。
再睁眼时，苏蘅发现自己站在天工岛祭坛上，右手正被冯子安死死攥住。他的左手完全晶化了，透明肢体里流动的金色光脉正通过相握的手掌传入她体内。摇光倒在血泊里，七枚银针插在自己咽喉，勉强维持着浑天仪不坠。
"听好。"冯子安的声音首接在她脑中响起，"昆仑祭坛是镜像，真正的门在......"
景象突然破碎。苏蘅又回到昆仑断崖，发现严如霜己经冲上祭坛，绣春刀劈断了女童的吊索。白虎正与两个面具人缠斗，第三个面具人的罗盘却对准了她——
盘面十二地支的刻痕正在渗血，凝成她兄长当年的模样。
"阿蘅。"罗盘里的"兄长"温柔呼唤，"把护心镜打碎......"
苏蘅笑了。她突然扯开衣襟，露出心口位置——那里的皮肤下，赤精石护心镜正在与血肉融合，表面浮现出与冯子安相同的金纹。
"我兄长是左撇子。"她一刀劈向罗盘，"你扮得不像。"
面具炸裂的瞬间，整个昆仑山震动起来。祭坛中央的竖井喷出靛青色雾柱，雾中浮现出青铜巨门的虚影——但门是横躺着的，门轴位置赫然是那个垂死的女童。
严如霜抱着女童滚到断崖边。她的青铜钥匙己经彻底没入心口，皮肤上浮现出与苏蘅相似的金纹。白虎一爪撕开最后那个面具人的胸膛，掏出的却不是心脏，而是块刻着"子"字的赤精石。
"接着！"它将赤精石抛向苏蘅，"叩门！"
护心镜突然脱离胸膛悬浮空中。苏蘅抓住赤精石的刹那，镜中的冯子安突然与她动作同步——两人隔着千里之距，同时将赤精石按向各自面前的"门"。
昆仑山巅的青铜门虚影剧烈震颤。门缝里伸出无数苍白手臂，每只手上都握着银钉，暴雨般射向祭坛上的活人。白虎用身躯挡住大部分银钉，辰砂身躯顿时千疮百孔。
"时辰不对......"它倒地前怒吼，"还缺......"
苏蘅突然想起冰窟盲文。她反手将玉刀刺入自己心口，却不是挖心，而是用刀尖在心口划了个"闰"字。
血溅在青铜门上的瞬间，整个天地寂静了一息。
紧接着，门轴处的女童突然睁开眼睛——她的瞳孔是靛青色的，与辰砂眼同色。
"闰余成岁。"她开口，声音却是千万人的合音，"律吕调阳。"
横卧的青铜门缓缓立起。门缝里透出的不再是雾，而是浩瀚星河。苏蘅胸前的赤精石自动飞向门缝，在即将没入的刹那，镜中的冯子安突然穿透虚空，抓住了石头的另一端——
他的晶化左手寸寸碎裂，露出里面青铜材质的骨骼。
"抓住我！"真实的冯子安竟然通过镜面来到了昆仑，他残破的左手死死攥着赤精石，"门要醒了！"
星河中传来齿轮咬合的巨响。青铜门完全开启的刹那，苏蘅看到门后站着七岁的自己，正踮脚将银簪插入门缝。而更深处......是无数的青铜棺，每具棺前都跪着个透明人形，胸口嵌着赤精石。
"原来如此。"她突然明白了血契的真正含义，"守门人从来不止一个......"
冯子安的右手与她十指相扣。两人的血顺着交握的手腕流下，滴在女童额头的青铜钥匙上——钥匙开始逆转，门后的星河随之倒流。
最后一缕星光消失时，苏蘅听见白虎消散前的传音：
"去西域......找真正的辰砂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