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油关的深夜笼罩在死寂中,唯有更夫的梆子声在城头回荡。师纂蜷缩在营帐内,火盆里的炭块噼啪炸裂,映得他手中密信上的朱砂印泥猩红如血。"邓艾屯兵江油,私刻益州牧印玺,图谋不轨"的字迹刺得他太阳穴突突首跳,那笔锋转折处的凌厉,与司马昭在洛阳城颁布的诏令如出一辙。
"大人,这是监军卫瓘的飞鸽传书。"亲卫压低声音,将竹筒塞进他颤抖的掌心,"哨骑探得消息,司徒己调动关中军,三日前就从长安出发了!"
师纂猛然起身,撞倒了身后的木凳。他想起邓艾这几日的反常:拒绝焚烧粮草突围,反而默许士兵用兵器与蜀地商队交换酒肉;甚至在汉军叫阵时,竟对着城头悬挂的"汉"字大旗出神。更可怕的是,昨日邓艾单独召见被俘的汉军将领,归来时腰间多了枚刻着"汉"字的玉佩。
"备马!我要去见将军!"师纂抓起佩剑,剑鞘碰撞发出刺耳的声响。当他带着二十名亲卫踹开帅帐时,邓艾正就着油灯擦拭断剑,火苗在他脸上投下忽明忽暗的阴影。
"师纂,你深夜带刀闯入,是要谋反?"邓艾头也不抬,指尖抚过剑身上的缺口。
"将军!"师纂抖着手展开密信,"司徒有令!请您交出符节,随卫瓘大人回洛阳..."
话音未落,邓艾突然暴起,佩剑出鞘抵住师纂咽喉:"好个离间计!卫瓘的飞鸽传书?他的信鸽能飞过汉军的防线?"他转头盯着亲卫,"说!这信究竟从哪来的?"
亲卫扑通跪地:"将军饶命!是...是汉军的细作..."话没说完,帐外突然传来骚动。一名魏军士兵浑身是血撞开帐门:"将军!汉军在北门外丢下三车酒肉,说是...说是司徒的赏赐!"
师纂冲出去掀开麻布,坛口露出的帛书让他瞳孔骤缩。信笺上的字迹与手中密信如出一辙,却明晃晃写着:"事成之后,以邓艾首级为功,封师纂为安西将军。"他双腿发软,踉跄着扶住酒坛:"将军,末将...末将被蒙蔽了!"
与此同时,汉军大营内,韩信将最后一枚朱砂按在伪造的密信上。李丰递来最新情报:"师纂的叔父在洛阳欠了赌债,卫瓘派人送了五百金。"
"意料之中。"韩信冷笑,将密信递给廖化,"明日卯时,让魏军降卒在井边'无意'提起此事。记住,要让他们吵得整个营地都听见。"
张翼皱眉道:"可邓艾老谋深算,若识破..."
"他会信的。"韩信把玩着从邓艾处缴获的虎符,"司马昭生性多疑,邓艾孤军深入却久攻不下,本就是忌讳。"他突然压低声音,"更何况,师纂的贪念,就是最好的突破口。"
次日清晨,江油关的水井旁,两名汉军斥候突然扭打起来。"师纂早和司徒勾搭上了!"一人故意扯着嗓子,"听说等拿下成都,他要当益州刺史!"
这话如瘟疫般迅速传开。当邓艾在城头望见师纂带着亲卫巡视粮仓时,对方躲闪的眼神让他握紧了拳头。更夫敲过五鼓,他召来心腹:"今夜三更,严查师纂营帐。若发现私通证据..."他顿了顿,"不必请示,就地格杀。"
而此刻的师纂正蜷缩在营帐内,盯着手中两封密信。火盆里的炭渐渐熄灭,他突然抽出佩剑,在木桌上刻下一行字:"非我负将军,实乃天命。"窗外传来更夫梆子声,惊起一群寒鸦,在江油关上空盘旋嘶鸣,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血腥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