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铜钱大的雨点砸在土地庙腐朽的瓦片上,发出密集的鼓点声。韩信抹去脸上雨水,看着李氏绘制的牛皮地图在掌心晕开墨迹。二十名死士身披蓑衣,腰间缠着浸透桐油的麻布,张翼正将弩箭逐一检查入鞘。
"记住,先断水窖,再焚粮仓。"韩信压低声音,玄铁枪尖挑起香炉底座,石板下立刻涌出潮湿的霉味,"地道里空间狭窄,遇到巡逻队不要恋战。"
地道内伸手不见五指,腐土气息混着青苔的腥气扑面而来。队伍行进到三分之一,前方突然传来铁链拖拽声。"吹灭火把,噤声!"韩信猛地按住腰间佩剑,心跳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恍惚间与当年暗渡陈仓时的紧张重叠。
一名死士脚下打滑,佩刀坠地的金属撞击声在封闭空间炸开。"有奸细!"魏军的怒吼声伴随着火把亮起,七八个甲士举着长矛冲来。韩信旋身出枪,枪尖挑飞最前方士兵的火把,黑暗中传来利刃刺入皮肉的闷响。
"张翼!带十人继续!"韩信挥枪逼退两人,后背撞上潮湿的土墙,"我挡住他们!"地道内瞬间陷入混战,汉军的短刀与魏军长矛不断碰撞,溅起的火星照亮狭窄通道里扭曲的面孔。
张翼带着小队狂奔,转过第三个弯道时,石壁上的刻字在火把下若隐若现:"景耀二年,李严督造此道,首通水窖。"他用刀背敲击石壁,传来空洞的回响:"快!就在前面!"
水窖闸门处,五名魏军正在值守。"什么人?"喝问声未落,张翼的弩箭己穿透领头士兵咽喉。汉军一拥而上,短刀在黑暗中划出致命弧线。当木闸被斧头砍断的瞬间,腥臭的污水喷涌而出,顺着地道沟壑奔涌向前。
与此同时,江油关粮仓方向突然爆燃。冲天火光中,邓艾裹着蓑衣冲出门帐,望着漫天火舌瞳孔骤缩:"地道...是李严的秘道!"他猛地抓住副将衣领,"快派人去水窖!"
但为时己晚。水窖失守的消息与粮仓大火同时传来,魏军士兵望着突然断流的水井,脸上露出恐惧神色。邓艾握紧腰间断剑,听见远处传来汉军的战鼓声——那声音混着暴雨,如同死神的丧钟。
"将军!汉军从北门暗渠杀进来了!"传令兵浑身湿透,"还有城内乱军在接应!"
邓艾望着混乱的城头,突然想起韩信前日射来的劝降书。原来一切早有预谋,从离间计到诈降,再到今夜的地道奇袭,环环相扣如同精密的杀局。他扯下被雨水浸透的帅旗,对亲卫怒吼:"集结精锐,从西门突围!"
地道内,韩信抹了把脸上的血水与雨水。断后战让他左臂中了一矛,但看着前方透出的火光,嘴角勾起冷笑。当年在井陉,他背水一战大破赵军;今夜在江油,这条李严留下的秘道,将成为魏军的葬身之地。
"走!去会合张翼!"韩信握紧长枪,带着剩余死士冲向地道出口。暴雨冲刷着江油关的城墙,却冲不淡空气中弥漫的硝烟与血腥。当汉军的"汉"字大旗在城头升起时,邓艾的残部正顶着暴雨,向着西门外的黑暗仓皇逃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