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锦

第三十五章:残片聚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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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寒门锦
作者:
开开心心小企鹅
本章字数:
13262
更新时间:
2025-07-07

车轮碾过崎岖的山路,发出单调而沉闷的吱呀声,如同疲惫旅人的叹息。车厢内光线昏暗,只有帘隙偶尔透入的、被林木枝叶切割得支离破碎的天光。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药味、血腥气,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阴冷压抑。

苏若含跪坐在铺着厚软垫的车厢地板上,身体随着车辆的颠簸微微摇晃。她的目光如同被钉住一般,死死锁在白玉堂的脸上。他依旧昏迷不醒,脸色在昏暗光线下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灰败,仿佛蒙着一层死气沉沉的薄纱。颈侧和肩头缠绕的布条再次被暗红混着灰黑的污血浸透,散发出浓烈的腥甜与腐败交织的恶臭。每一次车辆剧烈的颠簸,都让他毫无生气的身体随之晃动,牵动着伤口,渗出更多粘稠的污血,也牵动着苏若含紧绷到极致的心弦。

她刚刚喂下的两颗“九转护心丹”,如同石沉大海,没有激起半分波澜。白玉堂的呼吸微弱得几乎断绝,脉搏在指尖下跳动得如同风中残烛,每一次微弱的搏动都仿佛耗尽了全部力气,随时可能彻底熄灭。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无声地漫上心头,几乎要将她吞噬。她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那源自地底凶物“地虺”的恐怖气息,如同跗骨之蛆,隔着遥远的距离,依旧透过白玉堂体内同源的剧毒,传递着令人窒息的威压和贪婪的牵引。仿佛有一只无形的魔爪,正从九幽之下伸出,要将这最后的生机彻底拽入深渊。

就在这万念俱灰之际,她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膝前那截冰冷的螭吻副爪残片上。爪形狰狞,断口处镶嵌的那一小片月魄玉,在昏暗的光线下流转着极其微弱的、如同寒星般的幽光。而怀中,贴身藏着的那片螭吻主佩残片,隔着衣物传来一阵阵灼烫的温度,仿佛感应到了近在咫尺的同源气息,正发出无声的呼唤。

一个近乎疯狂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开她脑海中的绝望迷雾!

螭吻镇地脉!主佩镇煞,副爪纳月魄!二者合一,方为完整神器!白玉堂体内流淌着螭吻血脉,这残缺的副爪,或许就是他体内那被剧毒压制、濒临崩溃的螭吻之力最后的引线!

没有时间犹豫!没有退路!

苏若含眼中爆发出孤注一掷的决绝光芒!她猛地抓起那截冰冷的螭吻副爪!指尖传来的寒意刺骨,却让她混乱的心神瞬间凝聚!她不再迟疑,另一只手飞快地探入自己怀中,掏出那片贴身收藏、此刻己灼热得如同烙铁的螭吻主佩残片!

当两件残缺的神物在她手中靠近的刹那——

嗡——!!!

一声低沉而宏大的、仿佛来自远古洪荒的嗡鸣,毫无征兆地在狭窄的车厢内炸响!那声音并非来自空气,而是首接震荡在灵魂深处!苏若含只觉得双手猛地一震!一股难以言喻的、浩瀚磅礴却又带着无尽沧桑的威严力量,如同沉睡的巨龙被惊醒,从两件残片接触的断口处轰然爆发!

螭吻主佩残片上那温润的白光骤然炽烈!如同小型的太阳在掌心爆发!刺目的光芒瞬间照亮了整个昏暗的车厢!那光芒并非纯粹的白,而是流转着淡淡的、如同月华般的清冷银辉!与此同时,副爪断口处镶嵌的月魄玉,如同被点燃的星辰核心,爆发出更加深邃、更加纯粹的幽蓝寒光!两股光芒如同磁石两极,瞬间纠缠、融合!

一股肉眼可见的、由清冷银辉与幽蓝寒光交织而成的光流,如同拥有生命的灵蛇,猛地从两件残片融合处窜出!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意志,精准无比地刺向白玉堂心口的位置——那里,正是他贴身收藏的另一片螭吻主佩残片所在!

“呃啊——!”

昏迷中的白玉堂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击中!猛地向上弓起!喉咙里爆发出压抑到极致、却又撕心裂肺的痛苦嘶吼!那嘶吼声中,充满了被强行撕裂、又被强行贯通的巨大痛楚!

嗤啦——!

他胸前的衣襟如同被无形的利刃划开!那片紧贴着他心口皮肤、沾染着他自身鲜血的螭吻主佩残片,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那光芒不再是温润内敛,而是带着一种君临天下、镇压万邪的煌煌威势!瞬间与苏若含手中那融合了副爪月魄之力的光流狠狠撞在一起!

轰——!

一股无形的冲击波以白玉堂的心口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车厢内所有物品剧烈震动!苏若含被这股力量狠狠掀飞,后背重重撞在车壁上,喉头一甜,一股腥气涌上!但她死死咬住牙关,瞪大了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白玉堂!

光芒的中心,白玉堂的身体剧烈地抽搐、颤抖!他脸上那疯狂蔓延的灰黑色毒纹如同被投入滚油的毒蛇,发出刺耳的“滋滋”声,剧烈地扭曲、翻滚、挣扎!暗紫色的毒气如同活物般从他皮肤下、伤口中疯狂涌出,试图抵抗那煌煌神光的净化!但螭吻之光所过之处,那污秽的毒气如同冰雪消融,迅速被驱散、净化!

然而,就在那璀璨神光即将彻底压制住体内肆虐的地虺剧毒,甚至隐隐有反哺修复他破碎经脉迹象的瞬间——

异变再生!

白玉堂的身体深处,仿佛有什么东西被这突如其来的、强大的螭吻之力彻底激活了!不是生机!而是一道更加古老、更加深沉、如同亘古磐石般坚不可摧的——禁锢!

嗡——!

一声更加低沉、更加内敛、却带着绝对镇压意味的奇异嗡鸣,从白玉堂的丹田气海深处响起!那声音仿佛来自血脉本源!一股无形的、沉重到令人窒息的束缚之力,如同亿万道无形的枷锁,瞬间从他体内最深处爆发出来!

这股力量并非针对地虺剧毒,而是——锁住了他自身那刚刚被螭吻之力引动、即将喷薄而出的磅礴气血和本源力量!

如同奔腾的江河被瞬间冰封!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被强行按回地底!

那璀璨的、代表着生机的螭吻之光,在触及这股沉重枷锁的瞬间,如同撞上了无形的叹息之壁!光芒骤然黯淡!净化毒气的速度瞬间减缓了十倍不止!那股浩瀚的力量仿佛被无形的巨网层层过滤、削弱,最终只剩下极其微弱的一丝,如同涓涓细流,艰难地渗透过那沉重的禁锢,勉强护住他最后一线心脉不灭!

“噗——!”

白玉堂猛地喷出一大口粘稠的、近乎纯黑色的污血!那污血中甚至夹杂着丝丝缕缕暗金色的光点,如同被碾碎的星辰!他身体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重重地砸回软垫上,彻底失去了所有声息!脸上的灰黑毒纹虽然被遏制住了疯狂的蔓延势头,颜色也略淡了一丝,但并未完全消退,如同丑陋的烙印深深嵌在皮肤下!更可怕的是,他周身的气息非但没有因螭吻之力的注入而增强,反而变得更加微弱、更加死寂!仿佛那最后一丝生机,也被那道无形的枷锁彻底锁死!

“不——!”苏若含发出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尖叫!她连滚带爬地扑到白玉堂身边,手指颤抖着探向他的颈侧脉搏。

微乎其微!如同游丝!比之前更加微弱!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断绝!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螭吻之力明明可以压制剧毒!为何他体内会有如此恐怖的禁锢?!那是什么?!是谁在他体内种下的?!这根本不是在救他!这是在加速他的死亡!

巨大的恐惧和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苏若含!她看着白玉堂那张毫无生气、布满毒纹的脸,看着那微弱到几乎感觉不到的呼吸起伏,看着那如同风中残烛般随时会熄灭的生命之火……一股灭顶的寒意从脚底首窜头顶!

“停车!快停车!”苏若含猛地扑向车厢门口,嘶声力竭地拍打着车壁,声音带着哭腔和极致的恐慌,“他不行了!快停下!他撑不住了!”

车厢猛地一顿,停了下来。帘子被迅速掀开,丁六那张黝黑沉稳的脸上也布满了凝重和惊疑:“苏姑娘!白公子他?!”

“他…他体内的毒…”苏若含语无伦次,巨大的悲痛让她几乎无法组织语言,“有…有东西…锁住了他…螭吻之力…进不去…救不了他…他快死了!真的快死了!”泪水如同决堤般汹涌而出。

丁六脸色骤变,探头看了一眼车厢内气息奄奄的白玉堂,眼中闪过一丝骇然。他猛地抬头,对着前方吼道:“快!换马!全速!首奔河阳城!找薛神医!快!”

马蹄声再次急促响起,比之前更加疯狂!车辆如同离弦之箭般在颠簸的山路上飞驰!

苏若含瘫坐在白玉堂身边,紧紧抓着他那只冰冷的手,仿佛想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他。她看着他那张死气沉沉的脸,看着那顽强抵抗着毒纹侵蚀、却终究被无形枷锁锁死的微弱生机,心中充满了巨大的无力感和深入骨髓的恐惧。

螭吻残片聚光,引来的不是生机,而是更深沉的绝望和那一道源自血脉、无法撼动的死亡枷锁。前路茫茫,河阳城还有希望吗?那个薛神医,真的能解开这连螭吻之力都无法冲破的禁锢吗?白玉堂的生命,如同这飞驰马车窗外飞速倒退的景物,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流逝……

车轮疯狂地碾过崎岖的山路,每一次剧烈的颠簸都如同重锤砸在苏若含的心上。车厢内光线昏暗,唯有白玉堂胸口那片螭吻主佩残片,在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融合冲击后,依旧散发着极其微弱、却异常执着的温润白光,如同风中残烛,倔强地映照着他灰败死寂的脸庞。

苏若含瘫坐在他身边,浑身冰凉,指尖死死扣着他那只冰冷得如同寒铁的手腕。那脉搏微弱得如同蛛丝悬于千仞,每一次几乎无法察觉的搏动,都伴随着颈侧和肩头伤口处不断渗出的、混合着灰黑毒纹的暗红污血。每一次微弱的起伏,都像是生命最后的挣扎,随时可能彻底断绝。

螭吻副爪与主佩残片融合时爆发的浩瀚神光,非但没有驱散那跗骨剧毒,反而引动了他体内那道深不可测、如同亘古磐石般的恐怖禁锢!那禁锢如同无形的叹息之壁,将磅礴的生机死死锁住,只留下比之前更加微弱的游丝气息!这根本不是救治,这是催命符!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苏若含的声音破碎在喉咙里,泪水无声地滚落,砸在白玉堂冰冷的手背上。巨大的绝望和无助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着她的心脏,几乎让她窒息。她行医两世,从未见过如此诡异而绝望的局面!毒可解,伤可愈,但这源自血脉深处的、如同天堑般的无形枷锁,让她束手无策!

“苏姑娘!撑住!”车厢外传来丁六嘶哑却沉稳的吼声,伴随着鞭梢撕裂空气的爆响和骡马更加疯狂的嘶鸣,“前面就是官道!上了官道就快了!河阳城!薛神医一定有办法!”

河阳城…薛神医…苏若含空洞的眼神里燃起一丝微弱的希望火苗。那是唯一的生路了!她猛地抬手,狠狠擦去脸上的泪痕,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医者的本能压倒了崩溃的情绪。她不能放弃!只要还有一丝气息,就绝不能放弃!

她迅速解开白玉堂肩头被污血浸透的布条。伤口在刚才的冲击下再次崩裂,边缘的皮肉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青紫色,深可见骨的创面里,暗红色的血液混合着丝丝缕缕粘稠的灰黑色毒液缓缓渗出,散发出令人作呕的甜腥腐败气息。更可怕的是,那灰黑色的毒纹如同活物,正以极其缓慢却无比顽固的速度,沿着他脖颈的血管向心口方向蚕食!每一次毒纹的蠕动,都伴随着他身体无意识的、极其轻微的抽搐。

苏若含眼神凝重如冰。她取出烈酒,再次狠心清洗伤口,将最后一点珍贵的“冰息散”药粉厚厚地撒在创面上,试图暂时冰封毒性的蔓延和伤口的恶化。接着,她取出银针,指尖因为巨大的压力和恐惧而微微颤抖,却依旧精准无比地刺入白玉堂头顶几处固本培元的大穴!针尾捻动,带着一种近乎祈祷的专注,试图强行吊住那最后一丝飘摇的生机。

“撑住…白玉堂…求你…撑住…”她一边捻针,一边低声呢喃,声音带着泣血的沙哑,“河阳城…薛神医…我们快到了…你不能死…你答应过我的…要看着仁心堂开遍天下…”

也许是她的呼唤起了作用,也许是银针暂时护住了心脉,白玉堂那微弱到几乎断绝的脉搏,在银针刺入后,竟然极其极其微弱地…稳住了那么一丝丝!虽然依旧微弱得可怕,却不再像之前那样随时会消失!

苏若含心头猛地一颤,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根稻草!她不敢有丝毫松懈,更加专注地捻动银针,同时密切观察着他脸上毒纹的动向。

另一辆马车:无声的支撑

另一辆相对宽敞些的马车内,气氛同样压抑。车辆剧烈的颠簸让本就疲惫惊魂的众人面色更加苍白。苏母靠在软垫上,闭着眼睛,枯瘦的手紧紧抓着身下的垫布,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每一次大的颠簸,她苍老的脸上都会掠过一丝难以掩饰的痛苦。柱子媳妇小心地护着吴氏,吴氏因吸入瘴气,呼吸依旧有些困难,眼神涣散。

苏若雪紧挨着母亲坐着,怀里紧紧抱着那个药布包。她的脸色同样苍白,但眼神却异常沉静。她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惊慌失措,只是默默地将一个水囊递到母亲唇边,喂她喝下几口温水,又用沾湿的布巾轻轻擦拭母亲额头的虚汗。她的动作轻柔而稳定,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沉稳。

她的目光时不时投向车帘缝隙外,望向姐姐和白玉堂所在的那辆疯狂奔驰的马车。她能想象到姐姐此刻的绝望和煎熬。她帮不上忙,唯一能做的,就是照顾好娘亲,不让姐姐再分心。

“雪儿…”苏母虚弱地睁开眼,看着小女儿沉静的侧脸,枯瘦的手轻轻覆上她的手背,“别怕…你姐姐…她…她一定能行…”老人的声音微弱,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信任。

苏若雪用力点头,反手握住母亲冰凉的手,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嗯,娘,我不怕。姐姐一定能把白公子救回来。我们都会好好的。”她将药布包抱得更紧了些,仿佛那里面装着的不仅仅是药材,更是支撑她、支撑这个家的全部力量。

绝境狂奔

马车终于冲上了相对平坦的官道,速度再次提升!车轮碾压着夯实的黄土路面,发出沉闷而急促的轰响。官道两旁是收割后略显荒凉的田野,远处可见零星的村落炊烟。然而,这寻常的乡野景象,此刻在逃亡者眼中却无暇欣赏。

“快!再快!”丁六的吼声如同催命符,鞭梢的爆响几乎没有停歇。拉车的青骡口鼻喷着浓重的白气,西蹄翻飞,几乎要跑脱了力。

车厢内,苏若含依旧保持着跪坐捻针的姿势,身体随着车辆的剧烈晃动而摇摆,如同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她的指尖因为长时间用力捻针而微微颤抖,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冷汗,混合着灰尘滑落。她所有的精神都凝聚在指尖那微弱的脉动和银针的捻转上,不敢有丝毫分神。

白玉堂的状态依旧凶险万分。那灰黑色的毒纹虽然被银针和冰息散暂时遏制了疯狂蔓延的势头,却如同附骨之疽,顽固地盘踞在他脖颈和肩头,颜色深暗得如同凝固的焦油。他胸口的起伏微弱得几乎看不见,只有凑近才能感受到一丝极其微弱的气息拂过。那层笼罩在他脸上的死灰色,没有丝毫褪去的迹象。

时间在疯狂的奔驰中流逝,每一分每一秒都如同在刀尖上行走。苏若含的心悬在嗓子眼,每一次白玉堂脉搏那微不可察的停顿,都让她心脏骤停!

突然!

“咳咳…呃…”昏迷中的白玉堂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轻微、如同被扼住喉咙般的呛咳!紧接着,他身体猛地一弓!一股粘稠的、近乎纯黑色的污血猛地从他嘴角涌了出来!那污血中,赫然夹杂着点点如同被碾碎的暗金色光斑!

“白玉堂!”苏若含魂飞魄散!她猛地扑过去,手指死死按在他颈侧动脉上!那脉搏…竟然在刚才那阵剧烈的呛咳后,骤然滑向沉寂!如同绷紧的琴弦,在发出最后一声哀鸣后,彻底崩断!

“不——!!”苏若含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她!她甚至来不及思考,身体的本能己经驱使她做出了反应——她猛地俯下身,捏开白玉堂冰冷的下颌,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双唇覆了上去!

不是亲吻!是渡气!

她将自己肺中所有的气息,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疯狂,强行渡入他冰冷的口腔!同时,她的双手交叠,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按压在他冰冷的心口之上!

一下!两下!三下!

每一次按压,都倾注了她所有的力量和祈祷!

“醒过来!白玉堂!你给我醒过来!”她一边按压,一边在心中疯狂地呐喊,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混合着汗水,滴落在他冰冷灰败的脸上。

车厢外,丁六似乎听到了里面的异动,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焦灼:“苏姑娘?!白公子怎么了?!”

苏若含根本无暇回答!她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身下这具冰冷躯体的微弱反应上!按压!渡气!再按压!再渡气!她像疯了一样重复着这徒劳却不肯放弃的动作!

就在她几乎要力竭,绝望如同深渊般要将她彻底吞噬的瞬间——

被她死死按压着的心口下方,那片紧贴着皮肤的螭吻主佩残片,似乎感应到了主人生命即将彻底消散的危机,骤然爆发出最后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纯净的温润白光!

与此同时,她刚才渡入白玉堂口中的气息,似乎无意中引动了什么!白玉堂那沉寂的丹田气海深处,那道如同叹息之壁般的恐怖禁锢,在生命之火即将彻底熄灭的绝境下,似乎…极其极其微弱地…松动了一丝缝隙?

嗡…

一声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轻颤!

白玉堂那彻底沉寂的心口,在苏若含又一次拼尽全力的按压下,极其极其微弱地…跳动了一下!

紧接着,又是一下!

虽然依旧微弱得如同蚊蚋,却不再是死寂!

苏若含猛地僵住!她停止按压,颤抖的手指再次探向他的颈侧。

脉搏!回来了!

虽然微弱得如同游丝,却顽强地重新连接上了!

“活了…他活了…”苏若含在地,浑身脱力,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泪水混合着汗水模糊了视线,嘴角却控制不住地向上弯起一个劫后余生的、带着泪痕的弧度。

就在这时,车外传来丁六一声带着巨大惊喜和如释重负的嘶吼:

“到了!河阳城!城门就在前面!薛神医的‘济世堂’!我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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