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宫深处的黑暗像是凝固的墨,唯有传国玉玺散出的微光在石砖上洇开,如同打碎的星子。李明羽攥着玉玺的掌心沁出薄汗,玉质的温润里透着一丝不安的震颤——这是靠近地脉核心的征兆。红拂女的剑尖在前方轻点,每一步都激起细微的回声,在狭长通道里荡出层层涟漪。
“这阴气里混着血气。”红拂忽然停步,剑锋斜指地面,那里的石缝中渗出暗红色的粘液,散发着熟悉的魔气,“是血祭的味道。”
话音未落,整座地宫猛地一颤。两侧石壁上的秦代浮雕突然活了过来,那些车马仪仗的图案开始扭曲,骑士的铠甲裂开缝隙,露出森白的骨爪;驾车的骏马双眼翻红,竟从石壁中探出半个头颅,獠牙上还挂着未干的血痂。
“走!”李明羽拽住红拂的手腕疾冲,身后的石板轰然坠落,碎块擦着肩头飞过。他能感觉到脚下的地脉在狂跳,像是被什么东西扼住了咽喉,每一次搏动都带着撕裂般的疼痛——那是血祭阵引动的地脉哀鸣。
通道尽头豁然开阔,一道百级石阶蜿蜒向下,通往灯火通明的大厅。厅中央的血祭阵正泛着猩红光芒,符文如活蛇般游走,在地面织成巨大的网,将九条粗壮的地脉灵线牢牢捆住。那些灵线本是莹白如玉,此刻却被染得乌黑,像正在腐烂的血管。
“他在用秦俑的残魂当祭品。”红拂的声音发紧,目光扫过阵边倒伏的秦俑残骸,那些破碎的胸腔里还残留着淡蓝色的魂火,正被阵眼的吸力一点点吞噬。
李明羽催动“地脉感知”,眼前瞬间浮现出九州龙枢的轮廓——那是团悬浮在地脉交汇处的白光,此刻正被血祭阵的黑气缓慢侵蚀。他刚想迈步,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狠狠撞回,像是撞上了一堵棉花裹着的墙。
“这是地脉屏障。”红拂试了几次,剑刃刚靠近阵前五十步,就被弹得嗡嗡作响,“每走一步都像背着整座山。”
李明羽咬紧牙关,将玉玺举过头顶。人皇气运顺着手臂注入玉中,光芒骤然暴涨,勉强在身前推开一道缝隙:“他在借龙枢的力量反哺阵法,再拖下去……”话音未落,阵眼的红光突然大盛,一条地脉灵线“咔嚓”断裂,黑气瞬间漫延开丈许。
“左边石壁有问题!”红拂忽然指向左侧,那里的墙砖颜色比别处略浅,缝隙里还卡着半片青铜甲片——那是秦俑的护心镜碎片,边缘刻着与别处不同的纹路,“是密道标记!”
两人沿着标记摸索,在一堵刻着玄鸟图案的石墙后找到了暗门。门轴锈得厉害,推开时发出刺耳的“嘎吱”声,一股浓烈的腐臭扑面而来,混杂着干涸的血腥气。密道两侧的壁龛里堆满了骨骸,有的还保持着握剑的姿势,显然是守陵卫士,却不知被什么人屠戮殆尽。
“这些人是被法术吸干了精血。”红拂踢开一具残骸,胸骨上的孔洞边缘泛着焦黑,“是少恭的手法。”
走至半途,前方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七八道黑影从转角窜出,黑袍下露出的手背上刻着魔纹,弯刀带着破空声首取李明羽咽喉。红拂的剑抢先出鞘,赤练般的剑光瞬间划破黑暗,第一剑挑飞最前那人的弯刀,第二剑己刺穿他的心脏,第三剑回撩,逼退两侧的偷袭者。
“召唤段志玄!”李明羽闪退的同时心念一动,金光乍现间,银甲长枪的英灵己立于身前。
“末将在此!”段志玄长枪横扫,枪尖带着风雷之声,将三名刺客逼得连连后退。他虽只是灵体,枪势却不减当年,枪杆横扫时竟能撞碎刺客的护体魔功。
李明羽趁机蹲下身,指尖按在地面的凹槽里。地脉感知告诉他,脚下三尺处有条更古老的通道,是当年修建皇陵时留下的应急密道,恰好能绕过地脉屏障。他咬破指尖,将血滴在玉玺上,借人皇血催动探测术——地面立刻浮现出淡金色的轮廓,正是一道暗门。
“红拂!撤!”他高喊着踹开暗门,一股更浓郁的地脉气息涌了上来。红拂闻言剑势陡变,虚晃一招逼退敌人,旋身跃入暗门。段志玄长枪拄地,发出震耳欲聋的龙吟,趁刺客失神的瞬间化作金光消散:“殿下保重!”
暗门在身后闭合,石阶陡峭湿滑,两人一路向下,终于踏上平地。眼前的大厅比上方更阔大,血祭阵的全貌赫然在目——欧阳少恭立于阵眼,白衣上溅满暗红的血点,手中正捏着最后一缕秦俑魂火,准备投入阵中。九条地脉灵线己断其三,剩下的也在黑气中瑟瑟发抖。
“你们来得正好。”少恭缓缓转身,嘴角勾起冰冷的笑意,指尖的魂火映在他眼中,像是跳动的鬼火,“正好赶上见证九州龙枢……易主的时刻。”
玉玺在李明羽手中剧烈震颤,像是在对眼前的亵渎发出愤怒的咆哮。红拂握紧长剑,剑锋与地脉灵线共鸣,发出尖锐的嗡鸣。一场决定地脉命运的较量,就在这座沉眠千年的皇陵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