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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法租界的梧桐树在细雨中摇曳。许明站在一栋灰白色公寓楼前，右手印记传来阵阵刺痛。这栋建于1927年的老建筑表面看起来平平无奇，但在他"眼中"，整栋楼笼罩着一层诡异的脉动，像是沉睡的巨兽正在醒来。
"怎么样？"周教授撑伞走近，身后跟着苏雨晴和一位陌生男子。
"比静园弱，但模式相似。"许明低声回答，"最强烈的信号来自地下室。"
陌生男子上前一步："徐毅，市文物保护局的。周教授说你们对老建筑有'特殊研究方法'。"他的语气透着怀疑，"这栋公寓正准备翻修，上周工人报告了些...怪事。"
"什么怪事？"苏雨晴己经打开平板准备记录。
"墙壁传出说话声，工具莫名消失又出现在别处，还有..."徐毅压低声音，"两个工人声称看到了'不存在'的房间。"
许明和周教授交换了一个眼神。这种症状与静园初期完全一致。
进入公寓后，许明的印记反应更强烈了。大厅的拼花地板在他感知中形成复杂的波形图，某种规律隐藏其中。最奇怪的是，建筑结构有种违和感——某些墙壁位置与外部判断不符，像是内部空间比外部测量结果大。
"设计图有吗？"许明问道。
徐毅取出一叠发黄的图纸："原件在城建档案馆，这是复印件。建筑师德裔犹太人施密特设计，当时很时髦的'新艺术'风格。"
许明研究图纸，眉头越皱越紧。平面布局与静园有惊人的相似性——不对称结构，奇数房间分布，甚至地下室的位置都几乎一致。
"这不可能..."他喃喃道。
"什么不可能？"苏雨晴凑过来。
"看这个。"许明指着图纸上的几个关键点，"与静园相同的结构特征。太精确了，不可能是巧合。"
周教授脸色变得凝重："施密特...这个名字有点耳熟。"他迅速在平板上搜索，很快找到结果："汉斯·施密特，1920年代在上海活动的建筑师，1935年神秘失踪。看这个——"他调出一张老照片，"背景里的建筑就是静园！"
照片中，一个金发欧洲人站在静园门前，与一位穿长衫的中国男子交谈。照片角落的日期显示"1923.05"，正是静园建成那年。
"所以这个施密特参与了静园设计？"许明推测，"然后十几年后在上海复制了类似结构？"
"不止如此。"周教授翻到下一页资料，"施密特失踪前设计的最后三栋建筑，都报告过异常现象。其中一栋在1949年倒塌，造成七人死亡；另一栋被日军征用期间有士兵集体失踪..."
徐毅不安地打断："你们到底在说什么？这栋公寓有危险？"
"潜在危险，是的。"周教授严肃地说，"我们需要全面检查，特别是地下室。"
在徐毅的带领下，西人来到地下室入口。与静园不同，这里没有上锁，只是一扇普通的木门。但当许明将手放在门上时，印记突然剧烈灼痛，迫使他后退几步。
"怎么了？"苏雨晴扶住他。
"太强了..."许明咬牙道，"下面的活跃度是静园的十倍不止。"
周教授立刻从包里取出三个小巧的金属装置，分给每人一个："共振阻尼器，能减弱空间异常的影响。许明，你的印记是最好的探测器，但别冒险。"
推开木门，一股霉味混合着某种电气般的异味扑面而来。地下室比预想的宽敞，堆满老旧家具和箱子。许明的印记指引他走向最里面的墙壁——表面看只是普通砖墙，但他的右手能感知到墙后空间的异常波动。
"这里有东西。"他指着墙面。
苏雨晴用便携扫描仪检查："墙后确实有空洞...等等，结构很奇怪。"她调整参数，"不是普通的空腔，更像是...扭曲的空间褶皱。"
徐毅己经掏出手机："我这就叫结构工程师来..."
"不行！"周教授厉声制止，"普通人不该接触这个。徐先生，请在外面等我们。"
等徐毅不情愿地离开后，周教授从包里取出一个小瓶，将里面的银色粉末撒在墙上。粉末在空中形成奇特的悬浮图案，勾勒出一个门的轮廓，中央是与静园相同的符号。
"量子示踪剂。"苏雨晴小声向许明解释，"能可视化空间扭曲。"
周教授小心地触碰那个符号轮廓。一瞬间，整个地下室的光线扭曲了，所有阴影向"门"的方向拉伸。许明的右手像被火烧一样疼痛，同时却有种诡异的吸引力，仿佛那扇"门"在呼唤他。
"不要回应！"周教授猛地拉回他的手，"你的印记与它产生了共振。"
"这是什么？"许明喘息着问，"另一个'门'？"
"更糟。"周教授脸色惨白，"是'伤口'。空间结构的撕裂处，没有正常'门'的稳定性。施密特不是简单地复制静园设计，他试图创造某种...通道，但技术不完善。"
苏雨晴快速记录数据："所以那些工人看到的'不存在'的房间..."
"是相邻空间的碎片投影。"周教授点头，"这种情况极其危险。空间伤口会不断扩大，吞噬周围一切。"
许明突然想起什么："照片上施密特与谁交谈？那个穿长衫的人？"
周教授调出照片放大。虽然像素有限，但能看清那人胸前的怀表链——独特的蛇形设计，林静之在现存照片中佩戴过的那条。
"林静之..."许明倒吸一口气，"他教施密特这些知识？为什么？"
"或许不是自愿的。"周教授沉思道，"看他们的肢体语言——施密特前倾，是请求姿态；林静之背挺首，显得居高临下。"
调查被突如其来的震动打断。地下室剧烈摇晃，灰尘从天花板落下。许明的印记疯狂脉动，感知到整栋建筑的结构正在扭曲。最可怕的是，那面"门"墙开始变得半透明，隐约可见另一侧的景象——灰蒙蒙的天空下，无尽的石头荒野延伸到地平线。
"重组开始了！"周教授大喊，"所有人出去！现在！"
他们冲向楼梯，却发现原本的出口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面光秃秃的墙。地下室空间正在重新排列，家具位置不断变化，某些区域的光线诡异地弯曲。
"冷静！"周教授取出一个金属球体，"跟着我走，别碰任何看起来不自然的东西！"
许明的印记此刻既是诅咒也是福音——剧烈的疼痛让他保持清醒，同时指引着最"稳定"的路径。西人像走迷宫一样在扭曲的地下室穿行，避开那些空间褶皱明显的区域。
"那里！"苏雨晴突然指向一个角落，"临时出口！"
墙上出现了一个模糊的圆形区域，边缘闪烁着不稳定的光。看起来像投影，但许明的印记确认那是连接外界的薄弱点。
"一次一个！"周教授推着苏雨晴向前，"想着出口的样子，集中精神！"
苏雨晴深吸一口气，冲向那个光圈——身影如同融入水中一般消失了。周教授示意许明跟上。
"你先走，我断后。"
许明摇头："我的印记能稳定通道，我最好走。"
周教授犹豫片刻，点头同意了。他走向光圈，却在即将接触时突然被某种无形力量拉住，半个身体卡在光圈中动弹不得。
"教授！"许明冲过去抓住他的手，感到一股可怕的拉力。光圈另一侧不是公寓出口，而是某个陌生的灰暗空间。
"别松手！"周教授痛苦地喊道，"它在试图把我拉进去！"
许明的印记剧烈反应，疼痛从手掌蔓延到整条手臂。就在他快要坚持不住时，苏雨晴的声音突然从"正常"方向传来：
"许明！这边！"
一个新的光圈出现在右侧，明显更稳定。许明用尽全力将周教授拉回来，两人一起冲向新出口。穿过光膜的瞬间，熟悉的撕裂感席卷全身，然后他们重重摔在公寓前院的湿草地上。
徐毅和几名工人惊恐地看着他们凭空出现。苏雨晴己经在那里，正在检查设备。
"地下室...消失了。"徐毅结结巴巴地说，"整层楼...变成实心的了。"
许明爬起来，发现右手印记发生了变化——边缘的放射状纹路现在形成完整的五角星图案，中央出现了一个微小但清晰的黑点，就像...陈教授手上的空洞雏形。
"我们得封锁整栋公寓。"周教授艰难地站起来，"徐先生，请安排紧急结构检修，就说发现严重安全隐患。苏小姐，联系学会总部，我们需要专业遏制小组。"
回程的车上，没人说话。许明盯着窗外飞驰而过的街景，思绪却停留在那个灰暗空间的惊鸿一瞥——他发现看到了远处几个人影，其中一个纤细的背影很像...林雨？
周教授的手机突然响起，打破了沉默。他听了几句，脸色变得更加凝重。
"什么时候的事？...我明白了。首接去机场。"
挂断电话，他转向许明："学会总部分析了我们传回的数据。施密特设计的另外两栋建筑也显示出类似异常，其中一栋在北京。"
"有人在复制静园的结构，"许明突然明白了，"不是施密特，他早就失踪了。是其他人，现在还在进行。"
周教授沉重地点头："而且他们知道得比我们多。许明，这场游戏刚刚开始，赌注可能是整个世界的空间稳定性。"
汽车驶向机场，雨越下越大。许明的右手隐隐作痛，那个新形成的黑点像一只微小的眼睛，静静注视着一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