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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理实验课，林婉清站在实验台前，指尖捏着一根铜线，眉头微蹙。
窗外雨声淅沥，玻璃上凝结着细密的水珠。实验室内嘈杂纷乱，同学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调试电路、记录数据。她和顾泊清被分到一组——这是随机抽签的结果，但她依然觉得有些微妙的不自在。
"电流表接这里。"顾泊清的声音从身侧传来，低沉而清晰。
他站在她身旁，185cm的身高让她不得不微微抬头。黑框眼镜后的目光专注地落在电路板上，修长的手指捏着导线，动作精准而利落。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的手臂线条紧实，皮肤在实验室冷白的灯光下泛着健康的光泽。
林婉清没说话，只是按照他的指示调整仪器。
"电压调到3V。"他说。
她伸手去拧旋钮，指尖却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背。温热的触感一触即分，顾泊清的手指微微一顿，随即若无其事地收回。
实验室的灯光忽闪了一下，像是电压不稳。
——林婉清忽然发现，他摘了眼镜。
镜框不知何时被他取下，搁在实验台角落。没了镜片的阻隔，他的眼睛在灯光下呈现出清透的琥珀色，睫毛垂落时投下细小的阴影，眼尾微微上挑，带着点平时被镜框遮掩住的锐利。
"为什么摘眼镜？"她问，语气平淡。
顾泊清抬眼看她，目光首白得让她有些不适应："镜片起雾。"
确实，实验室里温度偏高，玻璃器皿上凝结着水珠。但林婉清总觉得，他的理由没那么简单。
她没再追问，低头继续调整电路。
实验进行到一半，隔壁组突然传来一声惊呼——
"小心！"
林婉清还没反应过来，顾泊清己经一步跨到她身前，手臂横挡在她和实验台之间。
"啪！"
一支试管从隔壁桌摔落，溅起的酸性液体有几滴飞溅到他的手臂上，瞬间在皮肤上留下几道浅红的痕迹。
"顾泊清！"林婉清下意识抓住他的手腕。
他的皮肤灼热，肌肉紧绷，被她触碰时脉搏明显加快了一瞬。
"没事。"他低声说，却没抽回手，"只是稀释过的盐酸。"
林婉清皱眉，拉着他到水池边冲洗。水流冲刷过他手臂上的红痕，她注意到他的腕骨突出，线条锋利，虎口处有一道浅浅的疤痕——像是被什么锋利物品划伤过。
"疼吗？"她问，声音比平时软了几分。
顾泊清摇头，目光却落在她握着自己手腕的手指上。林婉清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抓着他，立刻松开手。
"谢谢。"她说。
顾泊清没说话，只是重新戴上眼镜，又变回那个斯文安静的优等生。但林婉清注意到，他耳尖微微泛红。
下课铃响，同学们陆续离开实验室。
林婉清收拾书包时，发现实验报告上多了一行字——顾泊清的字迹工整锋利，在结论下方补充了一条她漏掉的注意事项。
她盯着那行字看了两秒，最终没有擦掉。
放学时，雨下得更大了。
林婉清站在教学楼门口，望着瓢泼大雨皱了皱眉。今早天气预报没说会下雨，她没带伞。
"又没带伞？"叶子从身后冒出来，晃了晃手里的折叠伞，"一起走？"
林婉清刚要点头，余光却瞥见顾泊清从走廊另一头走来。他手里拿着一把黑色长柄伞，看到她时脚步微微一顿。
叶子敏锐地注意到两人的视线交汇，突然"哎呀"一声："我想起来我还要去图书馆！婉清你先走吧！"
没等林婉清回应，叶子己经蹦跳着跑开，临走前还朝顾泊清眨了眨眼。
林婉清："……"
顾泊清走到她身边，伞柄递过来："用我的。"
"不用。"她拒绝得很干脆。
顾泊清没收回手："我住校。"
"上次你也是这么说的。"林婉清瞥了一眼他另一只手的折叠伞，"然后带了备用伞。"
顾泊清沉默了两秒，突然说："那把伞坏了。"
林婉清挑眉，显然不信。
雨声渐大，水雾弥漫在两人之间。顾泊清忽然上前一步，185cm的身高带来微妙的压迫感。他低头看她，镜片后的目光沉静而执着："林婉清，我只是想给你撑一次伞。"
他的声音很轻，几乎被雨声淹没。
林婉清怔住。
最终，她微微点头。
顾泊清撑开伞，示意她靠近。伞面不算大，两人不得不挨得很近。他的体温透过单薄的校服传来，雪松气息混合着雨水的清新，萦绕在她鼻尖。
他们沉默地走在雨中，肩膀偶尔相碰，又迅速分开。顾泊清把伞往她那边倾斜，自己的右肩被雨水打湿了一片。
"你淋到了。"林婉清说。
"没关系。"
林婉清抿了抿唇，往他那边靠了靠。顾泊清的身体明显僵了一瞬，但很快调整了伞的角度，让两人都不再淋雨。
到公交站时，雨势稍缓。
"谢谢。"林婉清说，准备离开伞下。
顾泊清突然开口："林婉清。"
她回头看他。
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黑框眼镜上沾着水珠。他的目光透过镜片落在她脸上，声音低沉："明天见。"
林婉清轻轻"嗯"了一声，转身走向公交站台。
上车后，她透过雨雾朦胧的车窗，看见顾泊清依然站在原地，撑着伞望着她的方向。雨水在地上溅起无数细小的水花，他的身影在雨中渐渐模糊，却始终没有离开。
回到家，林婉清发现书包侧袋里多了一盒创可贴。
——是顾泊清趁她不注意时塞的。
她捏着那盒创可贴，想起他手臂上被盐酸溅到的红痕，胸口泛起一丝陌生的情绪。
窗外，雨声渐歇，梧桐树的叶子在风中轻轻摇曳。
——有什么东西，似乎开始变得不一样了。
第三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