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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洲里寒风像刀子一样割着脸。小王紧了紧身上的羊皮袄，跟着人流慢慢挪向中苏边境检查站。他个子不高，皮肤黝黑，看起来就像个普通的边境小贩，没人会想到这个佝偻着背的“生意人“是退伍侦察兵，更想不到他内袋里缝着李强亲笔写的俄文密信。
“下一个！“边防战士挥了挥手。
小王递上通行证，上面写着他叫“王爱国“，哈尔滨纺织品进出口公司的业务员。战士仔细对照照片，又检查了行李——几件样品毛衣和两瓶二锅头。
“去苏联干什么？“
“谈羊毛生意。“小王憨厚地笑着，露出不太整齐的门牙，“厂里等着原料呢。“
战士盖章放行。小王道谢后快步走向国门另一侧的苏联检查站，那里排队的队伍更长。他趁机回头看了眼百米外的山坡——小周应该己经就位了，那个身手敏捷的狙击手正潜伏在某个制高点，随时准备应对突况。
“Паспорт！“苏联边防军官粗声粗气地要求。
小王递上证件，同时悄悄将一张十美元钞票夹在里面。军官眉毛都没动一下，熟练地将钱滑入袖口，草草看了两眼就盖了章。
“Спасибо，товарищ.“小王用蹩脚的俄语道谢，拎着行李踏入苏联领土。
后贝加尔斯克小镇比想象中热闹。虽然物资短缺，但边境贸易让这里充满活力。小王按计划找到一家叫“红色十月“的小旅馆，用三包“大前门“香烟换了个靠楼梯口的房间。
锁上门，他立刻检查房间是否有窃听设备——掀开床垫，敲打墙壁，甚至拆下灯泡检查灯座。确认安全后，他从鞋底取出微型地图，上面标注了维克托电报中提到的KGB分部位置——就在镇东侧的政府大楼地下。
夜幕降临，小王换上深色衣服，将一把匕首绑在小腿上。刚准备出门，窗户突然传来轻微的敲击声。他悄无声息地靠近，看到小周的脸贴在玻璃上。
“有情况。“小周一进门就压低声音，“旅馆前台在翻我们行李。“
小王皱眉：“发现什么了？“
“幸好按张教官教的做了防窃处理。“小周从怀里掏出个小本子，“但我看到他和一个穿军装的人说话，还指了指楼上。“
两人对视一眼，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他们可能己经暴露了。
“计划提前。“小王果断决定，“你现在就去踩点，我负责引开可能存在的尾巴。“
小周点点头，像猫一样灵活地翻出窗户，消失在夜色中。小王等了十分钟，然后大摇大摆地走正门出去，故意在镇上绕了几圈，买了包烟，还跟路边调笑了几句，确保有人注意到他。
凌晨两点，小王回到旅馆附近，躲在暗处观察。果然，两个穿便装但明显是军人的壮汉守在门口。他绕到后院，顺着排水管爬上二楼，从窗户溜进房间。
小周己经回来了，正在黑暗中整理装备：“KGB分部守卫森严，但有个漏洞——每天早上七点，清洁工会从侧门进入。“
“我们冒充清洁工？“
“不，真的清洁工。“小周露出狡黠的笑容，“我跟踪了一个老头回家，明早他会'生病'。“
第二天清晨，小王穿着从清洁工家里“借来“的工作服，推着垃圾车顺利混入政府大楼。地下室走廊昏暗潮湿，每隔十米就有一个监控摄像头。他低着头，按小周画的路线图慢慢前进。
“17号柜...“小王默念着，推开档案室厚重的铁门。
里面比想象的宽敞，几十个灰色金属柜整齐排列。小王找到标着“1984“的区域，很快发现了17号柜。柜门上了锁，但这难不倒侦察兵出身的他。两根细铁丝在锁眼里鼓捣几下，咔哒一声轻响，柜门开了。
里面塞满了文件袋，其中一个贴着“中国林“的标签。小王刚伸手去拿，突然听到门外脚步声。他迅速关好柜门，躲到最近的档案架后。
两个克格勃军官走进来，用俄语交谈着。小王屏住呼吸，只听懂几个词：“中国人“、“交易“、“今晚“。其中一人就在17号柜前停下，取出几份文件后又离开了。
等脚步声完全消失，小王才敢动弹。他再次打开17号柜，取出“中国林“文件夹。里面是几份交易记录和照片，最上面那张让他呼吸一滞——林副主任和陈志远站在某军港，背景是正在装船的导弹零件！
小王迅速用微型相机拍下所有文件。正准备离开时，他在文件夹最底层发现了个小信封。拆开一看，是张泛黄的黑白照片——一个婴儿躺在摇篮里，背面用俄文写着“林的儿子，1962.5.16“。
这个日期...小王瞳孔骤缩。李总的生日不就是1962年5月16日吗？
突然，档案室的门被猛地踢开。三个持枪士兵冲进来，领头的首接用中文喊：“举起手来！“
小王反应极快，一个翻滚躲到柜子后，同时掏出匕首。子弹打在金属柜上溅起火星，他趁机撞开通风管道盖子钻了进去。狭窄的管道里，他像蛇一样艰难爬行，身后传来俄语的咒骂和枪声。
通风管通向锅炉房。小王浑身是灰地跳下来，却发现出口己被封锁。他掏出偷拍的胶卷，塞进一个空煤块里藏好，然后在墙上刻了个箭头标记——只有强盛的人知道这个暗号。
“投降吧，中国人！“外面有人用生硬的中文喊，“你逃不掉了！“
小王深吸一口气，突然踢开门冲出去，匕首精准刺入最近敌人的喉咙。第二颗子弹打中他的大腿，第三颗穿透肺部。他踉跄着倒下，嘴角却挂着笑——胶卷安全了，小周会找到它...
同一时刻，哈尔滨强盛厂区的安保室里，张震正调试着新到的监控设备。屏幕上，三十个红点代表所有巡逻保安的实时位置，这是他从苏联搞来的军用追踪技术。
“李总，有情况。“他突然指着其中一个闪烁的红点，“3号哨位发现可疑车辆。“
李强凑近屏幕，看到厂区西侧围墙外停着辆没牌照的吉普。“放大。“他命令道。
画面放大后，隐约可见车里有人拿着望远镜观察厂区。李强眼神一冷：“派两个人包抄，要活的。“
十分钟后，保安押着个瘦小男子进来。那人左腕内侧有个蛇形纹身——和陈志远的保镖一模一样。
“谁派你来的？“李强冷声问。
男子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你猜啊，李厂长。“话音刚落，他突然口吐白沫，倒地抽搐。等厂医赶到时，人己经没气了——牙齿里藏了氰化物胶囊。
“死士...“张震脸色难看，“陈志远看来是真的没死。“
他转向张震：“小王小周有消息吗？“
“按计划应该今晚联络。“张震看了看表，“还有八小时。“
夜幕降临，李强在办公室来回踱步。桌上摊着宝儿画的“全家福“，孩子天真的笔触让他胸口发紧。窗外，强盛的探照灯扫过每个角落，安保人员三人一组巡逻，整个厂区如临大敌。
电话突然响起。李强一把抓起听筒，是小周的声音，断断续续：“任务完成了，但小王...牺牲了明天在满洲里接货...“
电话戛然而止。李强缓缓放下听筒，走到窗前。夜色如墨，哈尔滨的灯火在寒风中摇曳。又一个兄弟走了，为了强盛，为了他...
第二天中午，李强在满洲里边境站接到了衣衫褴褛的小周。年轻人左臂中弹，用破布条草草包扎着，但眼神坚毅如铁。他默默递过一枚煤块，里面藏着胶卷。
“小王呢？“李强轻声问。
小周摇摇头，眼眶通红：“他拖住了追兵牺牲了。“
火车摇晃着驶过松花江大桥，冰封的江面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李强望着窗外，思绪万千。如果照片是真的，那么陈志远对他的仇恨对强盛的打压，都有了全新解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