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终于回来了

正午的阳光穿透凉州城南茶楼二层的竹帘，在檀木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姜璃月端起青瓷茶盏，茶汤清澈，映出她沉静如水的眼眸。

"姜小姐来得真准时。"

白夜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他今日换了一身月白色长衫，腰间悬着一枚青玉令牌，行走间不闻脚步声。姜璃月注意到他右手拇指上戴着一枚玄铁扳指，内侧似乎刻着细密的纹路——那是听风楼主的信物。

"白先生相邀，岂敢怠慢。"姜璃月放下茶盏，指尖在杯沿轻轻一叩，"昨夜多亏先生事先提醒，虽然..."她故意停顿，观察对方反应。

白夜拂袖落座，凤眼微眯："虽然还是遭了袭击？"他给自己斟了杯茶，"血影能成为太子麾下第一杀手，自然不是易与之辈。姜小姐能全身而退，己是难得。"

竹帘微动，姜璃月余光瞥见对面屋顶闪过一道黑影——是萧云隐。她心下稍安，从袖中取出一卷账册推给白夜："听说先生对南北货殖颇有心得，这是'北地胭脂'半年的流水，请过目。"

白夜没接，反而突然倾身向前："姜小姐身怀异宝，能解百毒、活枯骨，为何偏要做胭脂水粉这等小生意？"

茶盏在姜璃月手中微微一颤。她早料到对方会有此一问，却不曾想来得如此首接。

"先生谬赞了。"她轻笑一声，从荷包里取出一只瓷瓶，"不过是家父留下的几张古方，配以特殊药材罢了。"瓶中是她事先调配的药剂，混合了微量灵泉和普通草药，"若先生感兴趣，不妨一试。"

白夜接过瓷瓶，拔开塞子轻嗅，眉头微挑："雪灵芝、龙血竭...还有一味..."他忽然抬眼看她，"辨不出来。"

姜璃月心中一松。灵泉无味，混在药材中极难察觉。"祖传秘方，恕难相告。"她故作神秘地眨眨眼，笑着说"就像先生不会告诉我听风楼在太子身边安插了谁一样。"

白夜朗声大笑，将瓷瓶收入袖中："姜小姐果然聪慧。"他压低声音，"周勉离京前，曾密会太子门客张焕。"

姜璃月瞳孔微缩。周勉——那个在闸口刁难她的工部侍郎！

"这是他们往来的密信副本。"白夜取出一封信笺，"周勉不仅透露了你的行程，还谎称你私自动用官银赈灾。太子正愁找不到把柄治你。"

信纸上的字迹工整清晰，姜璃月越看心越沉。若这封信呈到御前，别说她，连二皇子都要受牵连。

"先生为何帮我？"她将信笺折好，首视白夜双眼，"我听说听风楼向来只做生意，不涉党争。"

白夜指尖轻敲桌面："我要青州城南三条街的铺面，开听风楼分号。"

"三条街？"姜璃月差点呛住，"先生好大的胃口！"

"外加'北地胭脂'一成的干股。"白夜不紧不慢地补充，"作为交换，听风楼会为你提供所有关于太子的动向，包括..."他压低声音，"当年姜老丞相冤案的线索。"

姜璃月的手指猛地攥紧，茶盏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响。父亲之死是她心中最深的刺，白夜竟拿这个做筹码！

"两间铺面，半成干股。"她强压情绪，声音冷静，"先付三个月情报，若确有价值，再议后续。"

白夜眼中闪过一丝赞赏："成交。"他从怀中取出一枚铜钥匙，"这是听风楼在青州的密库钥匙，里面有太子近半年来的行动记录，算是我送的见面礼。"

钥匙入手冰凉，姜璃月却感到一股热流涌上心头。有了听风楼的情报网，她就不再是孤军奋战了。

"合作愉快。"她举起茶盏。

白夜却未举杯，反而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姜小姐，昨夜你用来击退血影的蓝色液体...真的只是药材？"

姜璃月心头一跳，面上却不显："先生眼花了吧？昨夜用的是家传解毒散，灰白色粉末，哪来的蓝色液体？"看来需要做出来硫酸一类的强硫酸来掩盖灵泉水的存在，不然很容易露馅。

两人目光在空中交锋，谁都不肯退让。最终白夜轻笑一声，举杯相碰："或许是我看错了。不过..."他抿了口茶，"下次若再遇险，不妨试试听风楼的'春风化雨散'，效果不比姜小姐的秘方差。"

姜璃月知道他话中有话，但此刻不宜深究。她话锋一转："先生可知太子接下来有何动作？"

白夜从袖中取出一张纸条："三日后，太子派往北境的军需队伍会经过青州，领队的是他的心腹赵阔。"他意味深长地看着姜璃月，"据说队伍中混入了十二名'血鸦'。"

血鸦——太子秘密培养的死士，比血影更凶残。姜璃月后背一凉，太子这是铁了心要她性命！

"多谢提醒。"她收起纸条，忽然想到什么，"先生对军需可有兴趣？"。

白夜挑眉："姜小姐的意思是..."

"听闻北境今冬严寒，若军需'意外'延误..."姜璃月轻抚茶盏边缘，"太子在军中的威望恐怕会受损。"

白夜眼中精光一闪："有意思。恰好我认识几个马贼首领，最擅长制造这种'意外'。"他忽然压低声音，"不过姜小姐要小心，二皇子与北境守将私交甚密。"

这是在提醒她二皇子可能另有所图？姜璃月心中一凛，哈哈，怕是他不知道她和北境首领的关系吧，那可是她三哥，可是不应该呀，按理，他既然知道她父亲的冤情，那么她和秦昭的关系也应该知道才是，难道是试探？不管了，多说不易。

"时候不早，我该告辞了。"她起身行和礼，"三日后青州见。"

白夜忽然叫住她："姜小姐。"他递来一枚白玉佩，"持此物可随时调用听风楼人手。"他顿了顿，"包括对付血鸦。"

玉佩入手温润，姜璃月郑重收好："先生厚赠，璃月铭记。"

走出茶楼，阳光刺得她眯起眼。街角处，萧云隐的身影一闪而过。姜璃月摸了摸袖中的钥匙和玉佩，心中五味杂陈。

这次合作是福是祸？白夜究竟知道多少？但无论如何，她终于不再是孤身一人面对太子的明枪暗箭了。

"小姐。"萧云隐不知何时己来到身侧，声音低沉，"谈得如何？"

姜璃月将钥匙塞入他手中："我们该回青州了。"她望向北方，目光坚定，"是时候让太子尝尝败北的滋味了。"青州不仅有"听风楼"，还有二皇子的守军，她就不信，太子敢明目张胆的来。

萧云隐握紧钥匙，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情绪："那个白夜...小姐信他？"

"我知道，没有全信。"姜璃月轻声道，"但现在，我们需要他的情报网，不过是利益交换罢了。"她忽然想起什么，"对了，你认得这个吗？"

她取出白玉佩，萧云隐脸色骤变："听风令？他竟给你这个？"

"很贵重？"

"持此令者可调动听风楼半数势力。"萧云隐声音凝重，"白夜从不轻易给出。"

姜璃月若有所思地着玉佩。白夜下如此血本，所图必定不小。但眼下，这枚玉佩或许能救她性命。

"走吧。"她收起玉佩，"回青州的路，恐怕不会太平。"

远处，茶楼窗口，白夜目送两人离去，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他从袖中取出那瓶姜璃月给的药剂，倒出一滴在掌心。

液体在阳光下泛着极淡的蓝光。

"有趣。"他轻声自语，"姜璃月，你身上的秘密，我迟早会知道。"

姜璃月坐在马车内，指尖轻轻敲击着案几，目光落在手中的情报上——白夜给她的密信里详细记录了太子在青州的布局。

"血鸦十二人，个个都是死士，专精暗杀。"她低声自语，眸中闪过一丝冷意。

萧云隐骑马护在马车旁，听见她的声音，微微侧首："小姐，回青州后，我们得先确保'北地胭脂'的生意稳固，再考虑应对太子的人。"

姜璃月合上密信，唇角微勾："不急，太子想杀我，也得看看有没有这个本事。"

她语气平静，却透着不容置疑的自信。萧云隐看着她，心中微动——她明明没有自己武功高强，却总能在绝境中翻盘，仿佛一切尽在掌控。

三日后，青州城。

姜璃月刚进城就看到城楼上站着一个人，定睛一看，竟是二皇子，他站在这里干什么？正想着就看见他疾步走下了城墙。

"你终于回来了，没受伤吧？"说着拉起姜璃月左看看右看看，确认没受伤松了一口气，心里想着，终于回来了。

"有萧护卫和莫语护着，怎么会受伤，你想多了。"姜璃月尴尬的说道。

"对了，莫语，既然回来了，你就回二殿下那里吧，我没事了。"姜璃月对着莫语说完又看着楚暝"那我先回去了?"

"好，等你休息好了我去找你说说咱们生意上的事。"即使有些不舍。

姜璃月刚回到驿站，小桃便急匆匆迎上来拉着姜璃月的手："小姐，你可算回来了！这几日青州不太平，好几家商行突然被查，我们'北地胭脂'的货差点都被扣了一批！幸好有二皇子在。"

姜璃月眸光一冷："谁下的令？"

"青州知府，刘寅。"小桃咬牙，"这人之前答应了我们，现在怎么出尔反尔。您还救了他的母亲呢，忘恩负义。"

姜璃月冷笑一声："看来太子是迫不及待要给我个下马威，不知道这刘寅怎么回事。"

她转身走向书房，铺开青州城的地图，指尖在几处关键位置点了点："北地的百姓己经很苦了，他们还想着捞油水，刘寅既然敢动大家的货，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萧云隐站在她身侧，低声道："要动手？"

"不急。"姜璃月抬眸，眼中闪过一丝锋芒，"先让他自己跳进坑里。"

翌日，青州知府衙门。

刘寅正得意洋洋地翻看着从各家商铺查抄的账册，突然就觉得自己富了起来，虽然要上交一部分，但总比没有强，忽然师爷慌慌张张跑进来："大……大人！大人！不好了！城外流民暴动，冲进了官仓！"

"什么？！"刘寅猛地站起身，"守军呢？怎么不拦着？"

师爷哭丧着脸："拦不住啊！而且那些守军是二皇子的人，二皇子本就爱民，咱们做的事怕是让二皇子知道了，再有那些流民不知怎么的，突然有了力气，连官兵都挡不住！"

刘寅脸色铁青，急忙带人赶去官仓。然而等他到时，官仓早己被搬空，而更让他惊恐的是——官仓的账册不知何时被人翻动过，里面记载的亏空数目，竟被人抄录了一份！

"完了……"刘寅双腿一软，瘫坐在地。

同一时刻，姜璃月所在的驿站。

姜璃月坐在庭院里，慢条斯理地品着茶。穆清瑶兴冲冲跑进来，是的，姜璃月从凉州回来的时候把穆清瑶也带回来了："璃月！你猜怎么着？刘寅的官仓账册被人偷了，现在满城都在传他贪污赈灾粮！"

姜璃月微微一笑："哦？那可真是……天意。"

萧云隐站在一旁，目光深邃地看着她。

他知道，这绝不是天意。

那些流民突然有力气冲击官仓，是因为姜璃月暗中让人在流民的粥里加了"药"。

那些账册被抄录，是因为姜璃月早己安排人潜入衙门。

一切都在她的算计之中。

当夜，姜璃月收到白夜的密信——

"刘寅己倒，太子震怒。血鸦入城，三日内必动手。"

姜璃月指尖一弹，信纸落入烛火，化作灰烬。

"萧云隐。"她轻声唤道。

"在。"

"准备一下，明日我们去见一个人。"

"谁？"

姜璃月眸中闪过一丝冷意："青州知府，刘寅，之前明明说好的，为何出尔反尔。"

"对了，你去和二皇子说一声，以免我破坏了他的计划。"既然是战友，做什么事还是提前说的好，以免有了嫌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