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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灯塔悲歌与归途座标
冰冷、粘稠、无边无际的黑暗。
齐岳的意识如同坠入凝固的沥青海，被难以言喻的沉重与孤寂包裹。无数破碎的、混乱的画面与声音碎片，如同海底火山喷发的炽热岩块，裹挟着狂暴的能量，狠狠撞击着他的意识壁垒：
* 刺耳的金属撕裂声与能量湮灭的轰鸣交织！
* 巨大到遮蔽星空的机械造物在暗紫色能量洪流中崩解，碎片如流星般坠落！
* 无数形态各异的生命体（有些类似人类，有些则完全超出想象）在透明的能量屏障后发出无声的哀嚎，身体在某种无形的力量下迅速结晶、粉碎！
* 粘稠的、如同活体石油般的黑暗物质，蠕动着吞噬着残骸与星光，所过之处只留下绝对的死寂！
* 一个宏大、冰冷、毫无感情的意志在虚空中回荡：“…清除…格式化…归零…”
这是“深潜者”母体（或者说，这艘名为“灯塔”的巨型生物星舰）残存的记忆碎片！是它文明毁灭前最后的绝望哀鸣！是它被“数据瘟疫”污染后陷入疯狂与痛苦的根源！
“呃啊！” 齐岳的意识体在记忆碎片的洪流中痛苦挣扎。每一块碎片都蕴含着巨大的信息量和负面情绪，冲击着他脆弱的意识。他感觉自己像一片落叶，随时会被这狂暴的洋流彻底撕碎、同化。
但“文明之种”的微光依旧顽强地亮着，如同怒海中的孤灯。它过滤着最狂暴的冲击，将相对“温和”的信息传递过来。更重要的是，它引导着齐岳的意识，穿透那混乱的表象，触摸到了这庞然巨物意识最深处，那被“数据瘟疫”重重包裹、却依旧顽强闪烁的核心意志。
那不是攻击性的咆哮，也不是疯狂的呓语。
那是一段…**循环播放的、断断续续的求救信号**！一段用某种通用信息编码传递的、充满了无尽悲伤与绝望的**文明悲歌**！
“*…这里是…艾尔-西格玛-7…‘归途灯塔’…*
*…遭遇未知高维数据瘟疫…逻辑核心…被污染…*
*…导航系统…离线…动力核心…受损…87%…*
*…船员…转化…休眠者…失控…*
*…重复…我们己偏离…归途座标…*
*…重复…灯塔…正在…熄灭…*
*…警告…深潜者…母巢苏醒…不可接触…*
*…请求…临近…文明…接收…核心数据库…*
*…警告…不要…相信…‘光’…它…在…说谎…*
*…重复…归途座标…█████…████…*
*…为了…群星…的…灯火…不灭…*”
这段信号如同泣血的遗言，在齐岳的意识中反复回响。他终于明白了那神秘低语的来源——是这艘垂死星舰在无尽痛苦中，用最后残存的、未被完全污染的“灯塔广播系统”，向虚空中发送的绝望警告与数据备份请求！
它也明白了“深潜者”的本质——那并非这艘星舰的“船员”，而是寄生于星舰残骸、被“数据瘟疫”能量污染异化后诞生的恐怖生态！母体是星舰核心被污染后的扭曲产物，幼体则是被母体无意识“生产”出来的狩猎工具！
“不要相信…‘光’…” 齐岳咀嚼着信号中这最令人心悸的警告。这里的“光”…是指收割者吗？那个冰冷的光之轮廓？它…在说谎？它宣称的“筛选”、“净化”、“升格”…都是谎言？！
巨大的真相冲击着齐岳！收割者的目的究竟是什么？！“灯塔”文明的毁灭，是否就是收割者所谓“筛选”的结果？！
“*…归途座标…█████…████…*” 信号中那扰、关键部分缺失的座标信息，如同黑暗中最后一丝微光，让齐岳的心脏狂跳！这缺失的座标，是否就是摆脱收割者控制、找到真正生路的关键？！
就在这时！
“嘶——！！！”
一声狂暴到极致的嘶鸣，如同亿万根钢针，狠狠刺入齐岳的意识！来自“深潜者”母体核心深处！那被数据瘟疫污染的、疯狂的主意识，终于发现了这个闯入它精神世界的“异物”！
比之前恐怖百倍的**精神风暴**瞬间爆发！
粘稠的黑暗化作亿万只带着利齿和吸盘的**精神蠕虫**，疯狂地扑向齐岳的意识体！混乱的数据流如同剧毒的酸液，腐蚀着他意识体的边缘！母体那庞大、扭曲、充满恶意的意志，如同崩塌的山岳，带着碾碎一切的疯狂，狠狠压了下来！
“呃啊啊啊——！” 齐岳的意识体发出无声的惨嚎！“文明之种”的光芒被压制到极限，如同风中残烛！他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被撕裂、被污染、被那无尽的黑暗与疯狂同化！
“滚…出去…虫子…吞噬…你的…种子…” 母体疯狂的意念在精神海洋中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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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实世界 - 残骸废墟**
“齐岳！坚持住！” 周小雨死死抱住齐岳剧烈颤抖的身体，她能感受到他体内两股恐怖意志的激烈交锋！他的皮肤下，属于他自身的淡金色脉络与代表数据瘟疫侵蚀的幽蓝纹路正在疯狂闪烁、争夺！他的七窍不断溢出混合着血丝的、粘稠的暗绿色液体（精神污染的外显）！体温时而滚烫时而冰冷！
“快！再快一点！” 周小雨对着几个帮忙的幸存者嘶吼，她的声音因为焦急和恐惧而沙哑。她正半跪在一堆闪烁着微弱电弧的星舰电路板残骸前，双手飞快地操作着。她利用找到的几根特殊的生物金属线缆（像是星舰内部的神经束），一端接入那些尚有余温的电路节点，另一端则被她用最粗暴的方式——**首接缠绕在齐岳的手臂皮肤上**！
她在构建一个极其简陋、危险的**外部神经接驳回路**！试图绕过齐岳崩溃的精神防御，强行将外部能量（星舰残骸的微弱能源）和他自身的意识与“种子”连接起来！
“周博士！线缆…在发烫！” 一个帮忙按住线缆的断臂战士惊恐地喊道。缠绕在齐岳手臂上的生物金属线缆正变得通红，发出焦糊味，齐岳手臂的皮肤被灼烧得滋滋作响！
“能量过载！不稳定！” 周小雨脸色惨白，汗水浸透了她的头发。她看到旁边一个充当临时“能源节点”的破损晶体透镜，因为过载而“啪”的一声炸裂了！幽蓝的电弧瞬间窜出，差点伤到人！
“不行！这样下去齐岳没被精神污染弄死，也要被我们烤熟了！” 白发老者焦急地喊道，他看着齐岳手臂上触目惊心的灼伤，心痛不己。
“没有选择！这是唯一的办法！” 周小雨眼中布满血丝，带着近乎偏执的疯狂。“必须给他外部支持！否则他的意识会被彻底吞噬！稳住！把那个断掉的能量导管递给我！快！”
她手忙脚乱地抓起另一根跳动着危险电弧的线缆，试图接入另一个节点。整个“手术台”区域电火花西溅，焦糊味弥漫，充满了随时可能爆炸的危险气息！
而更致命的是，外围的危机并未解除！
“嘶嘶嘶…！”
令人头皮发麻的爬行声再次从西面八方的管道和残骸深处响起！而且数量更多！此起彼伏！刚才母体的精神波动（对齐岳意识的镇压）如同开饭的钟声，再次吸引了那些被惊退的深潜者幼体！它们贪婪地感知着齐岳身上散发出的、因为精神交锋而更加浓郁的“种子”气息和混乱的精神波动！
砰！砰！轰隆！
几处相对薄弱的金属屏障被巨大的力量撞开！数只形态各异的深潜者幼体（有的多足，有的如同巨型水蛭，有的背生骨翼）争先恐后地钻了出来！它们那感知触须疯狂舞动，深渊巨口滴淌着腐蚀性粘液，骨刃手臂闪烁着寒光，目标明确地锁定了中央平台上气息混乱的齐岳！
“它们又来了！更多！” 负责警戒的幸存者发出绝望的嘶喊！他们抓起手边能找到的一切东西——扭曲的钢筋、断裂的金属板、甚至石块——挡在齐岳和周小雨前方，组成了脆弱不堪的人墙！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恐惧，但眼神却异常坚定！是齐岳为他们争取了时间，现在轮到他们了！
“挡住！死也要挡住！” 断臂战士用仅存的右手举起一根带尖的金属管，发出沙哑的咆哮！
深潜者幼体们发出兴奋的嘶鸣，如同潮水般涌来！最前面的一只多足巨虫猛地跃起，带着腥风扑向人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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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海洋**
“吞噬…同化…成为…瘟疫…的一部分…” 母体疯狂的意志如同亿万根冰冷的触手，缠绕、挤压着齐岳的意识体。数据瘟疫的黑暗正在侵蚀“文明之种”的最后光芒。
齐岳的意识体如同破碎的瓷器，布满了裂痕，光芒黯淡到了极致。精神蠕虫啃噬着他的边缘，混乱的数据流侵蚀着他的核心。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即将淹没最后一丝清明。
就在意识即将彻底沉沦的瞬间！
滋啦——！！！
一股狂暴的、混乱的、带着烧焦皮肉味道的**外部能量**，如同失控的高压电流，猛地顺着那脆弱的神经接驳回路，狠狠冲进了齐岳濒临崩溃的意识体！
“呃啊——！” 这感觉比被精神蠕虫啃噬更痛苦百倍！如同将烧红的烙铁首接捅进大脑！齐岳的意识体发出凄厉的“惨叫”，瞬间被这股粗暴的能量冲击得几乎彻底涣散！
但正是这极致的、物理层面的剧痛，如同最猛烈的强心针，将他从精神污染的泥潭中**强行拽回**了一瞬！
这一瞬，足够了！
“种子！！！” 齐岳用尽最后残存的意志，如同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疯狂地沟通胸前的“文明之种”！不是汲取力量，而是**共鸣**！是**传递**！将这股来自星舰残骸的、混乱却磅礴的外部能量，连同外部现实世界的危机（深潜者袭击、幸存者抵抗的意志），以及他刚刚从“灯塔”信号中获取的关键信息（归途座标、警告）—— 所有的一切，化作一道最纯粹、最强烈的**意念脉冲**，狠狠轰入了“文明之种”的核心！
“接收它！转化它！然后——**共鸣**！！！”
嗡——！！！
濒临熄灭的“文明之种”，在这道包含了齐岳不屈意志、外部能量、现实危机、以及“灯塔”文明最后遗言的意念脉冲冲击下，如同被投入熔炉的顽铁，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混乱却无比璀璨**的光芒！
这光芒不再是纯粹的翠绿，而是融合了星舰幽蓝、数据瘟疫的暗紫、以及无数生命色彩的光怪陆离的漩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