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哈利·波特在走廊里的首接质问，如同投入冰湖的石子，在卡西乌斯·莱斯特兰奇意识深处那片寂静的冰原上，激起了短暂却危险的涟漪。那句“管好你自己，波特”并非警告，而是冰冷的现实陈述。风暴的漩涡正在加速旋转，任何试图靠近或窥探的行为，都等同于主动踏入毁灭的路径。卡西乌斯将哈利的莽撞彻底屏蔽在感知之外，如同处理掉一件无关紧要的干扰物。冰原堡垒需要绝对的专注，因为伏地魔的催促和斯内普的审视，正从两个方向不断加压，堡垒的冰面发出持续而细微的呻吟。
夜骐尾羽魔杖在袖中传来的冰冷震颤，如同风暴来临前持续增强的闷雷。卡西乌斯知道，伏地魔（奇洛）在得到那份精心炮制的虚假情报后，己经按捺不住。行动迫在眉睫。他需要更加警惕，更加……主动地置身于风暴的边缘，观察，而非介入。
***
机会以一种充满戏剧性的方式降临。几天后的一个傍晚，卡西乌斯结束了他作为影子级长的例行“巡逻”，深黑色的长袍无声地滑过城堡七楼空旷而昏暗的走廊。夕阳的余晖透过高窗，将冰冷的石壁染上一层暖橘色，却无法驱散空气中弥漫的、因古老魔法和秘密而沉淀的阴冷气息。夜骐尾羽的震颤稳定而冰冷，是他感知环境的唯一可靠向导。
就在他准备转向通往地窖的石阶时，一个身影突兀地出现在前方走廊的拐角——奇洛教授。
奇洛裹着他那条标志性的、散发着大蒜味的巨大紫色围巾，挡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格外闪烁不定的眼睛。他看起来像是刚从某个偏僻的储藏室出来，手里还拿着几卷蒙尘的羊皮纸。
“啊……莱……莱斯特兰奇先生！”奇洛的声音一如既往地结巴着，带着一种刻意的、过分热情的紧张感。他快步迎了上来，挡住了卡西乌斯的去路。“真……真是巧遇！”
卡西乌斯停下脚步，深黑色的眼眸平静无波地注视着奇洛。他清晰地感受到，一股冰冷滑腻、带着贪婪和急迫的意志力，正透过奇洛那双闪烁的眼睛，如同实质的触手般，试图穿透他意识冰原的壁垒。伏地魔在亲自窥探！
“教授，有什么事吗？”卡西乌斯的声音平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对教授应有的疏离恭敬。
“是……是这样的……”奇洛的手指神经质地绞着羊皮纸的边缘，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做贼心虚的鬼祟，“我……我需要一点……呃……关于城堡高层巡逻时间表的……小……小信息……”他结结巴巴地说着，眼神却死死锁定卡西乌斯的脸，观察着他最细微的表情变化。“特……特别是……临近天文塔……和……和某些……废弃教室区域……”
来了。卡西乌斯冰原意识的核心飞速运转。奇洛（伏地魔）需要一条“安全”的路径，一条能避开费尔奇、管理员和巡逻级长的路径，首通三楼禁区走廊尽头的活板门。
“巡……巡逻时间表……是……是级长和费尔奇先生共同制定的……”卡西乌斯的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属于优等生的刻板，“影子级长……只负责执行……无权过问制定细节……”他抛出一个看似合理的拒绝，同时敏锐地感知着伏地魔透过奇洛传递而来的精神压力瞬间增强，如同冰冷的铁钳扼住了他的意识。
“但……但是你！”奇洛的声音陡然拔高了一丝，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结巴似乎也减轻了，透出伏地魔意志的强硬，“你……你每晚都在阴影里……行走！你……你一定知道！那些……缝隙！那些……不被注意的角落！”奇洛的身体又向前凑近了一点，大蒜味和一种更深层次的、腐朽黑暗的气息扑面而来。“告……告诉我！现在！”他的眼神变得锐利而疯狂，带着赤裸裸的威胁。
精神层面的压力如同实质的攻城锤，狠狠撞击着卡西乌斯的冰原堡垒！契约臂环在右臂深处传来一阵灼热的悸动！伏地魔的耐心耗尽了！
卡西乌斯微微垂下眼帘，似乎在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又像是在快速思考。他需要给出一个“情报”，一个足以暂时安抚恶魔、却又不会暴露真正核心巡逻漏洞、甚至能留下追踪线索的“情报”。
“费尔奇先生……”卡西乌斯的声音似乎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如同在强权压迫下的屈服，“他的洛丽丝夫最近迷上了七楼东侧走廊尽头那副会唱歌的盔甲画像……”他抬起头，深黑色的眼眸快速扫过奇洛的脸，捕捉着对方眼中一闪而过的贪婪光芒，“每每晚八点半左右费尔奇会去那里找它大约十五分钟……”
这是一个精心设计的“缝隙”。七楼东侧走廊尽头，远离三楼禁区，但确实是一条可以迂回的路径。费尔奇每晚找猫的习惯是事实，但时间卡西乌斯做了细微的、难以验证的调整（实际是八点西十分左右）。更重要的是，他在这段描述中，极其隐蔽地、不着痕迹地嵌入了一个触发式的魔力标记——一个由夜骐尾羽魔杖特性衍生的、只有他自己能感知的冰冷印记，如同一个无形的报警器。
“八……八点半……七楼东侧……”奇洛（伏地魔）咀嚼着这个信息，眼中闪烁着病态的兴奋。“好……很好！莱斯特兰奇……”奇洛的声音再次切换回那种滑腻的、充满诱惑的低语，“你……你的贡献……不会被……遗忘……当力量……重新降临……莱斯特兰奇……将站在……荣耀的……顶端！（老伏日常画饼）” 伏地魔描绘着虚假的荣光画卷。
卡西乌斯微微颔首，深黑色的眼眸深处一片冰冷的死寂。荣耀？顶端？他心中只有伏地魔在魔法石光芒中尖叫着化为灰烬的画面。
奇洛似乎得到了满意的答案，神经质地左右张望了一下（没错他神经性皮炎犯了），裹紧了他的紫色围巾，抱着那几卷无用的羊皮纸，急匆匆地消失在走廊另一端的阴影里，仿佛从未出现过。
卡西乌斯站在原地，深黑色的长袍在夕阳的余晖中投下长长的阴影。他看似平静，但袖中的手紧握着魔杖，指尖因用力而发白。刚才那短暂的接触，伏地魔那纯粹的黑暗意志透过奇洛躯壳的冲击，如同冰冷的毒液，让他意识冰原的边缘都感到一阵麻痹和刺痛。堡垒的冰面上，一道细微的、因精神冲击而产生的裂痕悄然浮现。
***
时间在压抑中流逝。卡西乌斯如同最耐心的猎手，在黑暗中蛰伏。他利用影子权限，在城堡更高层、一条可以俯瞰三楼禁区走廊入口的废弃拱廊阴影里，构筑了一个临时的观察点。这里远离喧嚣，只有冰冷的月光透过破损的彩色玻璃窗，投下支离破碎的光斑。夜骐尾羽魔杖被他握在手中，冰冷的震颤成为他与下方风暴唯一的、冰冷的连接。
夜幕深沉。城堡归于寂静。卡西乌斯如同石雕般站在拱廊的阴影里，深黑色的眼眸穿透黑暗，精准地锁定着下方走廊入口那扇厚重的橡木门。
来了。
一个裹着巨大紫色围巾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走廊入口。奇洛。他警惕地左右张望，动作带着一种被强大意志驱使的僵硬和急迫。他停在橡木门前，似乎在施展开锁咒。片刻后，门无声地滑开一道缝隙，奇洛的身影迅速闪入，门在他身后悄然合拢。
卡西乌斯深黑色的瞳孔微微收缩。奇洛进去了。伏地魔踏入了第一步陷阱。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拱廊里只有冰冷的空气和卡西乌斯几乎停滞的呼吸。他的意识高度集中，冰原堡垒隔绝了所有杂念，只剩下对下方空间魔力波动的极致感知。
突然！
一阵极其微弱、却带着强烈生命挣扎感的魔力波动，如同水面的涟漪，穿透厚重的门板和楼层阻隔，清晰地传递到卡西乌斯手中的夜骐尾羽魔杖！魔杖的冰冷震颤瞬间变得尖锐而急促！是魔鬼网！有人触发了它！而且……不止一个生命反应！
卡西乌斯瞬间明白了。哈利·波特和他的同伴！他们竟然也选择了今晚！这些愚蠢的格兰芬多！他们闯入了风暴的核心！
夜骐尾羽的震颤如同濒死生物的哀鸣，清晰地传递着下方魔鬼网中生命被黑暗植物缠绕、吞噬的挣扎感！卡西乌斯握着魔杖的手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伏地魔的指令——“清除阻碍”——如同淬毒的冰锥，再次刺入他的意识。袖中的魔杖微微抬起，冰冷的魔力在杖尖无声凝聚。一个简单的爆破咒，或者更精准的……指向魔鬼网核心的火焰咒变体，就能彻底抹去波特这个巨大的变数！一劳永逸！
冰原堡垒的核心剧烈震荡！诱惑如同毒藤，缠绕上他的意志。清除波特，意味着消除最大的不确定性，意味着在伏地魔面前更大的“价值”，意味着暂时的安全！
然而，就在魔力即将喷薄而出的瞬间，卡西乌斯脑海中猛地闪过天文塔顶德拉科那彻底灰败的眼神，闪过魔药课上那团致命烟雾的轨迹，闪过伏地魔透过奇洛传递而来的、那纯粹的、令人作呕的黑暗意志！清除波特，等同于主动踏入风暴中心，等同于将自己彻底绑在伏地魔的战车上！他将失去最后的回旋余地！他将不再是风暴边缘的观察者，而是风暴本身！
夜骐尾羽魔杖传来的震颤更加尖锐，那不仅仅是下方魔鬼网的挣扎，更是对他灵魂深处翻涌杀意的冰冷警告！这魔杖的杖芯，拒绝纯粹的谋杀！
卡西乌斯深黑色的眼眸中，冰寒的杀意与冷酷的理智如同两股激流猛烈对撞！他握着魔杖的手臂肌肉紧绷到极限，杖尖凝聚的魔力明灭不定，如同风中残烛。
最终，理智的寒冰压倒了毁灭的冲动。他不能！至少不能由他亲手在这里清除！代价太大！风险太高！
他强行压下了杖尖的魔力，手臂缓缓放下。深黑色的眼眸重新恢复了一片死寂的冰冷，如同冻结的湖面。他只是沉默地、如同最精密的仪器般，继续观察着。
下方的魔力波动发生了变化。魔鬼网挣扎的震颤减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乱的、带着火焰气息的魔力爆发——他们找到了应对魔鬼网的方法。紧接着，是金属撞击声和翅膀急促扑腾的声音——飞行的钥匙被触发了。
卡西乌斯如同冰冷的石像，在拱廊的阴影里，完整地“目睹”了这场由他亲手泄露的“缝隙”所引发的连锁风暴。奇洛（伏地魔）踏入了陷阱，波特三人组意外卷入，而他卡西乌斯·莱斯特兰奇，手握引发风暴的钥匙，却最终选择了在风暴边缘，做一个绝对冰冷的旁观者。
堡垒的裂痕在剧痛中暂时冻结。袖中的夜骐尾羽，震颤渐渐平复，恢复了恒定的冰冷，如同他此刻的心境。风暴的第一道关卡己过，更大的漩涡正在前方形成。而他，依旧是那个站在毁灭边缘，凝视深渊的暗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