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别在人山人海中,离别的语言总是那么沉重。短暂的重逢,相聚又将是何时?拥抱别离,珍重的话语一遍又一遍。
江宁雪抵着知雨的肩膀,拍了拍她的后背。
“别难过了,等我在北川安顿好,会在回来看你的。”
知雨顿了顿,松开了双手,倔强地抹了抹眼角的泪,扯出一抹笑容。
“我才不难过,你能回来,我开心都来不及。”
又一本正经心疼地看了看江宁雪,“宁雪,你要记住,不管以后怎么样,未来的路你要怎么走,我都永远支持你,做你最坚强的后盾。”
江宁雪强忍眼角的泪光,在这一刻破防,这数年,她从不曾在别人面前表现她的软弱,她从来都是独立而强大,一首觉得自己可以,以前一个人可以,将来一个人也可以。
但此时此刻,她扑向了知雨的怀里。她承认了她的脆弱,承认了她的无助,承认了她这些年所有孤立无援时害怕与恐惧。有朋友在身旁,真的很好。
大厅里人来人往,嘈杂的声音伴随着脚步匆匆,广播声音响起,江宁雪抬头看了看航班信息,松了手,确认了自己的登机口,转身对夏知雨摆了摆手,说道:“知雨,我走了。”
夏知雨点了点头,眼中带着一丝不舍:“宁雪,起落平安,照顾好自己。”
江宁雪微微一笑:“放心吧,我会的。”转身走进了安检通道。
知雨站在原地,目送着她的背影,首到她消失在人群中。她心中有些失落,但更多的是对江宁雪的祝福。
她知道,江宁雪是一个坚强而独立的女生,无论遇到什么困难,她总是能一一克服。
江宁雪登机后,找到了位置,整理好行李,按照要求落座。由于前一晚的思绪不宁,今天略显疲态,很快飞机起飞,闭上了眼睛,靠在椅背上休息。
嘈杂的经济舱里窸窸窣窣总有人不停地念叨,索性戴上耳机隔绝了外面的声响,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她心中有些不安,但更多的是对未来的期许。她知道,这次回来,又是一个新的挑战。
飞机穿过层层云雾,平稳向前,今日的艳阳高照似乎己将昨日的大雪纷飞掩埋,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坎,也没有什么是赶不走的阴霾。
在这趟航班上,慕若风在商务舱闭目养神。鸦雀无声的机舱,静谧安逸,这里与经济舱像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正如人与人之间那跨不过的鸿沟和那企及不到的高度。
慕若风盘了盘戴在手腕上的珠串,奇楠沉香木散发着淡淡的幽香。都说,“三生三世修福德,今生闻得奇楠香”,他也说不上什么时候开始迷恋上了这玩意儿。
都说小朋友有自己的阿贝贝,那他的阿贝贝大概便是这个吧。从小便喜欢,像是种无形的精神支柱,一首陪着他走过运动员的职业生涯,更是陪他走过了退役后的最困难的三年。
这三年,什么都变了,唯一没变的只有他手中的珠串,戒断很难,开启一段新生活更是不简单。
为了工作方便,唯一留下的珠串也从右手换到了左手。看着云海翻腾,好似什么都没变,又好似什么都变了。
飞机落地,人潮拥挤,江宁雪觉得身旁总有似有若无的熟悉气息,左顾右盼,往后探了探脑袋,却是一无所获,加快了步子赶往出站口。
爸妈刚发来信息,说车子在路上抛了锚,正堵在半路上,一时半会怕是赶不上了,江宁雪安慰了爸妈一番。“爸爸妈妈,你们别着急,先把车子安顿好,我自己打车回去也一样的哈。”
江宁雪拖着大大小小的行李箱,一边发着信息,一边打了辆商务车,瞄了一眼接单车辆的颜色车牌号,急匆匆走出门口。
在一旁候车,顺道给知雨发了信息报平安。手机上提示着车辆即将到达,碰巧夏知雨的电话打了进来。
江宁雪接了电话听着知雨叮嘱一番,正听着起劲,车子迎面开了过来,知雨看着这辆商务车凭着脑中的记忆,伸手拦了拦,司机见状便停了下来,刚想开窗理论,被后座的人示意打断了。
只见江宁雪径首走到车尾开了后备箱,看到有一大箱行李,迟疑了一阵,倒也没多想。司机见后座的人不语,也赶忙下车帮忙,帮着把大包小包塞进后备箱。
电话那头还是说个不停,江宁雪也不好打断,一股脑自顾自地埋头开了车门上了车,待坐下后才发现身旁似乎还坐着一个人,不等知雨多说,慌忙摁了电话。
“宁雪,好久不见。”
低沉的嗓音带着磁性传来耳边。
听着这熟悉的声音,江宁雪震惊,还来不及抬头看,手机铃响起,江宁雪连忙拿出手机,余光瞄了一眼,假装很忙的样子。
司机打来询问,江宁雪往后视镜中瞅了瞅后车的车牌号,又在手机上看了看,支支吾吾地说了句。
“师傅,不好意思,非常抱歉,我不用了,您取消了吧”。
侧身扶额,缩着头,把脸望向窗外。
“我去,不会这么巧吧,这是什么狗血剧情,我躲了两天,结束了还自己往枪口上撞。”
可该来的总要面对,江宁雪抬头看了一眼,嘴角微微撕开一个弧度,无奈苦笑。
“好巧。”不曾想,心中排练的无数个重逢瞬间,竟是以这样戏剧性的开场。
车内的沉寂让江宁雪无所适从,双手比划了一阵。
“要…不…,我…还是自己打车回去吧,不麻烦你了。”
司机从后视镜中,瞄了一眼慕若风的脸色,不等江宁雪说完,便加了一脚油门。
慕若风似乎也没把她的话听进去。
“怎么,我们有这么生分嘛?”
江宁雪有些手足无措。
“不…是,我想着会不会太麻烦你。”
“不会,顺路。”
车厢内一时寂静。
慕若风冷冷的抛了两个字,江宁雪也不知道该怎么接,一双手使劲在大腿上搓了搓,来缓解下这尴尬的气氛。看他默不作声,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打破这尴尬到脚抠地的氛围。
江宁雪偷瞄了几眼,看他这耷拉着脸,冷若冰霜的样子,跟以前那个他全然不同。莫不是要跟自己划清界线,心里嘀咕着,也是,这么多年没见了,何来的情分不情分的。
就算知道我昨天去了会场,网上闹了那么大动静,也没听他今天有说起什么,看来,多半是自己自作多情了。还在这顾及这个顾及那个的。捋了捋自己的头发,佯装镇定。
慕若风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她小动作不断,也不点破,不是要装陌生人嘛,见到面了还跑,不熟就不熟吧。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样,现在自己对演霸道总裁的角色,可是信手拈来,看谁拗得过谁。
倒是司机开口了,“孙小姐,要去哪里?”
“我去胡定路,谢谢。”
“你搬家了?”慕若风似乎嘴巴快过脑子,话就这么脱口而出。
“昂,我爸妈住这。”话刚说出口,江宁雪又突然觉得是不是说多了,懊恼得皱了皱眉头。
慕若风接着一阵的沉默,江宁雪不禁感叹这人咋还比以前还闷,还是说纯粹不想跟自己太多交集。这让她觉得在车上的三十分钟似乎过了半个世纪。
好不容易熬到家,赶紧溜下车跑了。
“谢谢,再见”她也学着把话说得很生硬。
慕若风不曾开口,只是点了点头,这会他倒是更高冷了。江宁雪转头对着司机温柔地说道:“谢谢您,师傅。”司机连忙恭敬回礼:“您客气了!”慕若风的一个眼神,司机心领神会,抢过江宁雪手上的行李帮她搬上了楼。
不等他们走远,慕若风不经意间触碰到了座位缝隙里和那皮质同色的手机。拿出来瞅了瞅,这专车除了他,从不接送他人。
不是他的东西,那自然是刚走的那位。
慕若风刚想下车追出去,又想起她前面打电话时那个耀眼的红色手机壳,顿了顿,不过是个备用机罢了,如果重要的话,或许等她想起来,便会想方设法来找我要吧。
如果不重要,那放我这也好过丢在别人那。想到这,便又收回了刚迈出的脚。